深秋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医院门诊楼的玻璃窗,在窗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苏清阮摘下听诊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最后一份病历本上的字迹己经有些模糊——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她还没顾上喝口水。
“苏医生,沈先生又来了。”护士小陈端着托盘路过,笑着朝窗外努了努嘴,“今天带的是你上次说的那家老字号奶茶,热的,加了珍珠。”
苏清阮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窗外。雨幕里,沈宴穿着件黑色冲锋衣,手里举着把黑色大伞,另一只手拎着个奶茶袋,站在门诊楼的屋檐下,身影挺拔得像棵不会弯腰的松。
这己经是他来接她下班的第三周。
自从那天在工作室门口被抓包牵手后,他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医院楼下。有时是早上送早餐,豆浆油条永远是热的;有时是中午送便当,保温桶里的菜永远冒着热气;到了晚上,无论她加班到多晚,楼下总有他撑着伞的身影。
“知道了。”苏清阮的声音有点发闷,指尖却不自觉地加快了整理病历的速度。小陈憋着笑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冲她挤了挤眼睛——整个科室都知道,那位传说中冷得像冰山的沈记者,最近成了苏医生的专属“跟班”。
沈宴是出了名的“冰山”。在报社时,同事们都说他写起战地报道来笔锋凛冽,怼起人来更是不留情面,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拿着热奶茶,在雨里等一个人等到浑身发潮。
苏清阮披上外套走出门诊楼时,沈宴立刻迎了上来,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露在雨里,己经湿了一片。“刚买的,还热着。”他把奶茶递过来,指尖带着点雨水的凉意,“今天降温,加了姜母,喝了暖身子。”
奶茶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熨帖得让人安心。苏清阮看着他湿掉的肩膀,皱了皱眉:“伞往你那边挪挪,都淋湿了。”
“没事。”沈宴不在意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火力旺,淋点雨不算什么。”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另一只手撑着伞,手臂几乎把她圈在怀里,不让一滴雨落在她身上。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下的空间很小,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苏清阮的发梢偶尔会碰到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奶茶的甜香,在雨幕里酿成一种特别的气息。
“今天有台大手术?”沈宴忽然问,目光落在她眼下的淡青色上。
“嗯,从下午一点做到六点。”苏清阮吸了口奶茶,珍珠的软糯在舌尖散开,“是个车祸伤员,脾破裂,还好救回来了。”
沈宴的脚步顿了顿,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她每次做完大手术都累得说不出话,却总在他面前装作没事人一样。“晚上想吃什么?我让老张留了桂花糯米藕。”
“都行。”苏清阮靠在他手臂上,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能坐着不动就好。”
沈宴没再说话,只是把伞又往她这边挪了挪,脚步放得更缓,像怕惊扰了她难得的放松。雨落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轻响,像首温柔的催眠曲。
周五晚上,苏清阮科室聚餐,定在医院附近的私房菜馆。包厢里热闹得很,几个年轻护士缠着苏清阮问东问西,眼里的八卦几乎要溢出来。
“苏医生,沈先生真的每天都来接你啊?”
“上次我下班晚,看到他在楼下等到十一点,手里还提着保温杯,说是给你准备的夜宵。”
“听说沈先生以前在报社,连总编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到你这儿就成黏人精了?”
苏清阮被问得脸颊发烫,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包厢门忽然被推开。沈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她的外套,看到满屋子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把外套递给她,声音低沉:“外面雨大,怕你冷。”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眼前的沈宴,和传说中那个“冰山”判若两人——眼里的冷意被温柔取代,嘴角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完全是副“求表扬”的模样。
“沈、沈先生也来了?”护士长最先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快坐快坐,加个碗筷。”
“不了,我在外面等就好。”沈宴的目光落在苏清阮身上,带着点询问的意思,“你们慢慢吃,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就转身往外走,脚步轻得像怕打扰了里面的热闹。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叮嘱:“别喝太多酒,你胃不好。”
包厢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几个年轻护士凑到苏清阮身边,挤眉弄眼地调侃:“我的天,这哪是冰山啊,这是忠犬吧!”
“太黏人了吧!连外套都给准备好了!”
“苏医生,你可得好好收着,这可是限量版忠犬!”
苏清阮的脸颊烫得能煎蛋,心里却甜得发慌。她看着窗外沈宴撑伞的身影,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冰山”的传说,或许只是他没遇到想融化的人而己。
聚餐结束时,雨己经停了。苏清阮走出菜馆,看到沈宴正靠在路灯下看手机,屏幕上是她科室的排班表,用红笔圈出了她下周的夜班。
“在看什么?”她走过去,故意吓了他一跳。
沈宴慌忙把手机收起来,耳尖发红:“没、没什么,看天气预报呢。”他从背包里拿出个保温桶,“给你带的醒酒汤,老张家的,加了葛根。”
苏清阮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冰凉一片。“等很久了?”
“没多久。”沈宴笑了笑,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刚跟报社的朋友聊了几句。”
他没说的是,刚才朋友路过,看到他撑着伞等在楼下,手里还提着醒酒汤,纷纷发来消息调侃:
【沈总这是从冰山彻底变成忠犬了啊!】
【以前让你等个采访对象十分钟都嫌久,现在等苏医生三小时眼睛都不眨?】
【什么时候喝喜酒?我随份子!】
沈宴看着这些消息,面无表情地一一回了“滚”,心里却甜得像泡在蜜里。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在乎那个熟悉的身影会不会出现,会不会因为他的等待,而觉得多一分安心。
“对了,”苏清阮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是枚袖扣,银质的,上面刻着小小的“宴”字,旁边缠绕着桂花枝。“上次看你衬衫的袖扣松了,找老工匠做的。”她的声音有点发紧,“别总用回形针别着,像个流浪汉。”
沈宴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把袖扣收好,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明天就戴上。”他认真地说,“以后天天戴。”
苏清阮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忠犬”这两个字,其实挺贴切的。他的温柔或许来得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像杯温了很久的茶,初尝时平淡,回味却甘醇。
两人并肩走在雨后的巷子里,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沈宴的手机时不时震动,是报社朋友发来的调侃消息,他看一条删一条,生怕被苏清阮看到。
“其实……”苏清阮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们说你是忠犬,挺好的。”
沈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可能听到了什么,耳尖瞬间爆红。“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解释还是承认。
苏清阮却笑了,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带着醒酒汤的微苦和桂花的甜。“我喜欢。”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只对我一个人的忠犬。”
沈宴猛地停下脚步,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巷子里的桂花香混着雨后的青草味,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里漫开来。
“嗯。”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在她耳边反复呢喃,“只对你一个人。”
远处的路灯亮得温暖,把两人相拥的身影染成了金色。所谓冰山,不过是没遇到想融化的人;所谓忠犬,不过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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