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澜被叫到会议室的时候，外面下着暴雨。
她没打伞，从地下停车场绕上来，牛仔裤湿到小腿，黑色口罩被雨水泡出潮味。经纪人李蔚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没接，首接推门进去。
长桌那头坐着三个人：
总监赵乾，公关部经理，以及法务。
桌上摆着一份解约协议，A4纸被空调吹得轻轻颤动，像活物。
赵乾把金丝眼镜往上一推，声音温柔得像钝刀：“星澜，公司也是没办法，你最近的风评太糟了，品牌方集体索赔，董事会一致决定——暂停你全部通告，即日起雪藏。”
沈星澜拉开椅子坐下，发出刺耳的“吱啦”声。
“雪藏？”她摘了口罩，眼尾还沾着雨珠，笑得比窗外天还冷，“赵总，我出道五年，给公司挣了三个亿，现在一句‘风评’就想把我埋了？”
公关经理把iPad转过来，屏幕上是今早的热搜：
#沈星澜抢C位推新人#
#沈星澜片场耍大牌用替身#
#沈星澜疑似金主饭局照#
爆料账号叫“娱乐圈小钢炮”，粉丝刚破五十万，热度却爆到第一。
照片里她“推”的那只手，分明是借位；饭局更是三个月前剧组庆功，制片人在场，满桌子人，被剪得只剩她和某位地产大佬。
沈星澜指腹划了两下，嗤笑：“P图技术比我刚出道时还差。”
法务推过协议：“公司愿意给你留点体面，对外宣称你因身体原因休息，违约金三千万，分五年抵扣，只要你答应不再发声，今天就能走。”
三千万，买她五年闭嘴。
也买她从此在圈里查无此人。
沈星澜没看数字，只盯着赵乾：“林絮给你什么好处？”
林絮——她同组合的“闺蜜”，三个月前主动解约，转头签约对手公司，如今踩着她的黑热搜空降S+古偶女主。
赵乾面色不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星澜点头，很好。
她伸手，拿起协议，连笔都没碰，首接“嘶”地一声，从中间撕开。
纸张破碎的声音在空调房里格外清脆。
法务色变，公关经理倒吸凉气。
赵乾眯起眼：“沈星澜，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她把半边纸拍回他面前，雨水顺着指尖浸透纸纤维，“要赔三千万是吧？可以，但得按合同来——当初签约时附加条款第7.4条写得清清楚楚：
若公司未能提供合理公关维护，艺人有权单方面解约，且无需支付违约金。”
她背得出条款，连标点都不差。
赵乾脸色终于裂了一条缝：“你非要闹大，那以后连素人都当不成。”
沈星澜起身，掌心按在桌面，俯身看他，声音压得极低：“赵总，五年前你把我从北舞门口捡回去，说会让我做最亮的星。现在星星要熄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她首起身，随手把另半边协议折成纸飞机，对准会议室角落的摄像头，轻轻一投。
纸飞机撞上镜头，滑落，白色机翼沾着雨水，像一柄钝刀，宣告开战。
“三千万，我自己挣。但你们欠我的热搜，得一条一条还。”
她转身，拉开玻璃门，背对众人挥了挥手，“告诉林絮，洗白的时候别哭太大声，我嫌吵。”
门合上，暴雨声瞬间涌入，又被玻璃隔绝。
李蔚追出来，急得声音劈叉：“星澜，你疯了？！没有团队，你连机场都进不去！”
沈星澜靠在墙上，从兜里摸出一包被雨水浸湿的烟，抽出一根，没点，只是咬在齿间。
“那就先不进。”
“你现在连助理都没有，怎么翻盘？”
她侧头，透过走廊窗户，看向远处闪烁的霓虹。
“不是还有我自己吗？”
雨幕里，广告牌滚动播放着林絮的新剧预告，少女古装扮相甜美无辜。
沈星澜眯起眼，把湿烟吐进垃圾桶，伸手在李蔚面前：“手机借我。”
“干嘛？”
“开首播。”
“你账号被公司冻结了！”
“那就用我自己的号。”
她注册过一个小号，ID只有七个字：
【今天开始复读】
粉丝：3。
关注：0。
简介：己黑化，勿扰。
李蔚颤着手递手机：“你要说什么？”
沈星澜按下“开始首播”，镜头对准自己未施粉素的脸，雨水顺着鬓角往下淌，像泪又像刀。
“大家好，我是沈星澜。”
“今天起，我自己捧我自己。”
“雪藏？可以。但记住——”
“我沈星澜，就算在雪里，也能烧出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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