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帝都税务博物馆门口排着长队。今天是“纳税人开放日”，也是《极限青年》特别场录制——
把舞台搬进博物馆，全程零舞美，只靠观众掌声收音。
沈星澜到得最早，布鞋落在石阶上，像一片叶子擦过水面。
她背着一个旧帆布袋，里面装着节目道具：一副快板、一把木吉他，还有父亲留下的铁饭盒。
饭盒里不是饭，是她在各地演出时收集的门票根，每张背面都写着日期和税款，像一沓微型账簿。
录制开始，导演只给了一句话的台本：用你最舒服的方式，告诉观众“税”是什么。
镜头一开，她站在博物馆大厅的税徽下，税徽铜质，重三百公斤，她却觉得像一片云，轻轻托在头顶。
她先举起快板，噼啪一打，声音在穹顶下回荡：
“说税，道税，税是桥，税是路，
造桥铺路靠大家，一砖一瓦不糊涂。
你上班，我演出，你点餐，我下厨，
每花一块都有数，国库满了民富足。”
快板词是她昨晚写的，押韵简单，像顺口溜。
观众最初只是好奇，渐渐跟着打拍子，大厅里响起整齐的“啪、啪”声，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快板打完，她放下板，抱起吉他，开始唱《338万的月亮》，声音不高，却刚好填满博物馆的每个角落。
唱到副歌，她忽然停住，对观众说：“一起来，好不好？”她把歌词改成最简单的西句：
“我纳税，我骄傲，
国库满，学校俏；
我纳税，我闪耀，
医院新，老人笑。”
观众起初羞涩，渐渐加入，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像无数细小的支流汇成河。
镜头扫过，有人眼眶发红，有人高举手机灯，白色光点连成一片，仿佛夜空被搬进室内。
唱完，她打开铁饭盒，把门票根一张张发给观众：“这是我的‘税日记’，今天，你们帮我写完最后一笔。”
观众接过票根，有人当场写下“我己缴税，我很光荣”，有人写下“明天去申报”，还有人把票根贴在胸口，像一枚临时徽章。
录制结束，导演却偷偷告诉她：节目时长超标，需要剪掉一段。
她问：“剪哪段？”导演犹豫：“观众大合唱，声音太杂。”
她摇头：“剪我，别剪他们。”
最终，她把自己独唱部分压缩，保留全场大合唱。剪完，她冲导演竖起大拇指：“观众的声音，比我的重要。”
离开博物馆时，己是午后。她站在台阶上，回头望——
税徽在太阳下闪着金光，像一枚巨大的勋章，挂在城市胸口。
她深吸一口气，朝它挥了挥手，像对一位老朋友告别。
下午，她去了税务局，把昨晚节目收到的打赏全部申报，税额：12.7万。
工作人员打出回执，她签完名，把回执折成飞机，朝空中抛去，纸飞机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在办税服务台，像一颗临时降落的心。
傍晚，她骑着二八大杠回出租屋，车头篮里装着税徽纪念品——
一枚小小的铜质钥匙扣，她挂在铁盒拉链上，走路时发出轻脆“叮当”，像给自由配了铃铛。
夜里，她写日记，只有一句话：税徽下的舞台，没有聚光灯，却足够亮。
写完，她合上本子，把铁盒抱在怀里，像抱住一个终于安静下来的宇宙。
窗外，城市灯火闪烁，像无数未读的弹幕，她却不再需要回应。
因为她知道，自己终于成为自己的观众，也是自己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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