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一声停在顶楼，门一开，冷风裹着霓虹扑面而来。
沈星澜踩着水泥地，赤着脚，工装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降下的黑旗。
顾止安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她的马丁靴，没说话，只在她停下时，弯腰把鞋放在她脚边。
她没穿，反而一脚踩上水泥栏杆，半个身子探出天台，指着远处那块巨大的LED广告屏——
正在轮播D家最新全球代言，顾止安的脸，旁边写着：真爱如银河，恒久永流传。
“看，多讽刺。”
她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们拿你当救命稻草，想靠你的婚戒冲销量，却不敢提设计师是谁。”
顾止安手插口袋，侧头看她：“那我们就把广告牌掀了？”
“不掀。”
沈星澜咧嘴，露出尖尖虎牙，“我们要让他们自己哭着拆下来。”
她跳下栏杆，赤脚往天台中央走。
那里支着一张折叠长桌，铺着黑色天鹅绒，上面摆着一台老式胶片相机，一叠A4纸，一支马克笔，还有一把——
裁缝剪刀，刀刃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她拿起剪刀，随手开合，“咔嚓”一声，像给夜色剪了个口子。
“今晚，不首播，不声明，不发律师函。”
她回头看顾止安，眼睛亮得吓人，“我们拍一张旧时代的遗照，寄给整个娱乐圈。”
她让顾止安站到背景布前——
那是一块从冰岛带回来的旧帆布，上面还沾着黑沙滩的火山灰，被她亲手涂上一行白字：WEAR THE TRUTH OR EAT THE 。
字迹潦草，像未干血迹。
顾止安白衬衫黑西装裤，领口敞开，锁骨若隐若现，没化妆，眼底青黑，却更衬出真实。
沈星澜赤脚踩在凳子上，手持胶片相机，对焦，调光圈，声音低而稳：“别笑，别帅，只要疲惫，像刚被世界咬过一口。”
快门“咔嚓”一声，胶片卷过一格，像时间被强行撕下一页。
拍完，她把相机放下，拿起那叠A4纸，第一张写着：#穿真相#。第二张：#拒绝滤镜#。第三张：#我是谁，不是谁替我#。
她一页页翻，每翻一张，就用剪刀在纸上剪出一个洞，洞口形状各异——D家logo、流量榜单、热搜截图、控评模板，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手撕娱乐圈：她要当顶流 全被拦腰斩断。
剪完，她把碎纸拢成一堆，点燃，火苗舔上“银河”两个字，瞬间卷成黑灰。
火光映在她脸上，像给皮肤镀一层战损滤镜。
顾止安蹲下来，陪她一起烤火，忽然开口：“下一步，拍谁？”
“拍所有人。”
沈星澜从火堆里捡出一片未燃尽的纸，上面只剩半个字——“我”。
她捏着那半个字，对着镜头，轻声道，“让明星自己拍自己，无滤镜，无打光，无修图，只拍熬夜后的毛孔、哭过的红血丝、上台前的手汗。
拍完了，寄给我，我给他们做展览，名字叫——”
“《我不是商品》。”
顾止安抬眼，火光在他瞳仁里跳动：“你疯了，平台不会放行，艺人不敢接。”
“那就从我们开始。”
沈星澜把最后一张胶片塞进相机，转身，对准自己——
素颜，黑眼圈，脚底结痂，工装外套沾着冰岛雨渍。
她按下延时快门，十秒倒计时，她走到火堆前，背对镜头，把外套一把脱下，露出后背那道旧疤——
三年前被雪藏时，自己剪礼服不小心划的，长五厘米，像条沉睡的蜈蚣。
快门响，胶片定格。她没看照片，只把相机递给顾止安：“冲洗出来，挂到展览最中间，标价——”
“一元。”
火堆熄灭，灰被风吹得西散，像一场逆向的烟花。沈星澜赤脚走到天台边缘，对着整座城市，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喊：
“听着！从明天起，谁还敢拿观众当傻子，我就拿他当展品！”
回声被高楼吞没，却惊起一群夜栖的鸽子，翅膀拍打声像无数掌声。顾止安站在她身后，低头笑，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沈星澜，你这次，真的要把天捅个窟窿。”
她回头，眼底映着远处广告牌，顾止安的脸还在闪，却忽然暗了一下——断电了。整座城市，像被谁悄悄按了暂停键。
沈星澜咧嘴，露出尖尖虎牙：
“窟窿？不，我要让天自己亮。”
她抬起手，把最后一片灰烬抛向空中，灰被风卷起，掠过霓虹，掠过广告牌，掠过这座从不睡眠的城市，像一场迟到的雪。
雪落无声，却盖住所有旧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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