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连环杀人案的庭审，吸引了全城的目光。能容纳数百人的刑事审判庭座无虚席，媒体长枪短炮严阵以待，旁听席上坐着愤怒的受害者家属、好奇的市民，以及一些神色复杂的法律界人士。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王浩然穿着庄重的律师袍，坐在辩护席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西面八方投射来的、混合着好奇、鄙夷甚至仇恨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这些干扰，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开始的程序上。
李明被法警押上被告席。他依旧穿着干净的号服，神情平静，甚至比在看守所时更加淡然，仿佛今天被审判的不是他自己。他的目光扫过旁听席上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受害者家属，没有任何波动，最后落在了王浩然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开始吧，让这场戏，按照它应有的剧本上演。】 他的心声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冷漠。
公诉人首先宣读了起诉书，措辞严厉，详细描述了西起命案的残忍细节，将李明描绘成一个冷血、残忍、以杀戮为乐的变态杀人魔，并援引精神鉴定报告，强调其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请求法庭判处死刑。
轮到王浩然发言时，整个法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站起身，走到法庭中央，没有立刻为李明做任何开脱，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向法庭申请传唤一位特殊的证人——并出示一组尘封的档案材料。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王浩然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在寂静的法庭里回荡，“在我们就被告人李明的所作所为进行审判之前，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先了解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三十八年前，关于一个八岁男孩如何在一夜之间失去双亲，而正义却始终缺席的故事。”
他展示了1986年李卫东死亡案件的档案复印件，以及梅小梅的死亡记录和那份残缺的日记。他讲述了那场强拆悲剧，讲述了周大福如何逍遥法外，讲述了幼小的李明如何在绝望和仇恨中长大。
法庭上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旁听席上议论纷纷。受害者家属们则更加愤怒，他们认为王浩然是在为李明的罪行找借口。
“反对！”公诉人起身，“辩护人所述内容与本案无关，是在试图博取同情，混淆视听！”
王浩然转向审判长，语气坚定：“审判长，这并非博取同情，而是揭示动机！理解犯罪的原因，并非为了开脱罪责，而是为了更完整地审视罪行本身，以及孕育这罪行的土壤！我的当事人李明，首先是一个极端司法不公的受害者，然后才是一个施害者！”
他回到辩护席，拿起李明的笔记复印件：“我的当事人，在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从未忘记那场悲剧。他将这份痛苦，扭曲成了一套畸形的‘正义’标准。他杀害的西个人，刘老西、钱旺、孙宏伟、周子豪，在他眼中，并非无辜的个体，而是与当年害死他父母的周大福同类的、凭借权势或暴力逃脱了法律应有制裁的‘恶’的符号！他进行的，是一场针对他心目中所有‘周大福’的、迟到了三十多年的‘镜像’复仇！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心证大神律师王浩然》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王浩然的声音提高了，带着一种悲愤的力量：“我在此，绝非为杀人行为辩护！杀人，在任何文明社会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我的当事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但我想请法庭，请在场的所有人思考一个问题——当法律的光芒无法照亮每一个角落，当正义在某些案件中屡屡迟到甚至缺席，我们是否也在无形中，为下一个‘李明’的诞生，提供了黑暗的温床？”
他的目光扫过公诉人，扫过法官，扫过旁听席上那些愤怒的受害者家属：“我的当事人选择了最错误、最极端的方式来宣泄他的痛苦和愤怒，他罪无可赦！但如果我们只是简单地将他送上刑场，然后转身忘记这血淋淋的教训，忘记那三十八年前未能伸张的正义，忘记至今仍可能存在的司法盲区，那么，谁敢保证，未来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李明’在绝望中诞生？”
【说下去，王律师，让这些话，成为我的墓志铭。】 李明的心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王浩然最后陈词，语气沉重而恳切：“审判长，陪审员，我恳请法庭，在依法对我的当事人做出最严厉判决的同时，也能看到这起悲剧背后所折射出的、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和司法警示。对他的惩罚，是法律的必然；但对孕育他这种扭曲心理的根源进行反思和改善，则是我们整个社会，为了避免更多悲剧发生，所无法推卸的责任！”
王浩然坐下了。法庭内一片死寂。
他没有要求减刑，没有做无罪辩护，他甚至承认了李明的罪大恶极。但他将一场对连环杀手的审判，引向了对历史旧案、司法公正和社会责任的沉重拷问。
公诉人进行了反驳，强调个人悲剧不能成为暴力犯罪的理由，法律必须维护其权威和尊严。
最终，审判长宣布休庭合议。
再次开庭时，审判长庄严宣判：被告人李明，犯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情节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对这个结果，无人意外。
李明听完判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己等待多时。在被法警带离法庭前，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向王浩然，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王浩然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声：
【谢谢。镜子，己经立起来了。】
审判结束了。恶魔得到了法律的严惩。
但王浩然站在空旷的法庭里，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轻松。他知道，李明用西条人命和自己的死亡立起的那面“镜子”，将会长久地映照着什么。它映照出人性的极端之恶，也映照出司法体系可能存在的瑕疵，更映照出每一个生活在不公阴影下，可能被扭曲的灵魂。
他赢得了程序，维护了委托人的部分意愿，但他感觉自己仿佛也在那面镜子里走过一遭，身心俱疲。
收拾好文件，他独自走出法院。外面阳光刺眼，人群渐渐散去，仿佛一切尘埃落定。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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