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苏念棠那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怀里那鼓鼓囊囊的铜钱和簪子，此刻烫得像烧红的炭火。
“你……你胡说什么！”王氏强自镇定，声音却尖利得变了调，试图倒打一耙，“我是你大伯母！我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钱掉在地上，我好心捡起来！你们倒好，诬赖我偷东西？还有没有天理了！”
“掉在地上？”苏念棠嗤笑一声，指了指被翻得乱七八糟、东西散落一地的针线匣，“大伯母捡钱，需要把我娘的匣子翻成这样？需要把这簪子也从布头底下‘捡’到你怀里去？”
她一步步逼近，语气森然：“还是说，大伯母觉得我们二房好欺负，可以任你随意进出，随意拿取？安姐儿亲眼所见，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
柳氏此时也缓过气来，看着被推倒在地、委屈掉泪的小女儿，再想到王氏平日里的刻薄与此刻的无耻，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她猛地冲上前，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妇人，而是护崽的母狼，厉声道：“王桂花！把钱和簪子还给我！不然……不然我今天就跟你拼了！”她西下寻找，顺手抄起了墙边立着的一根烧火棍。
苏念文也像个小牛犊一样冲过来，挡在母亲和妹妹身前，怒视着王氏。
周围的邻居早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围拢在院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哎哟，这不是苏老大家的吗？怎么跑老二家翻东西？”
“瞧她怀里鼓的，肯定是偷钱被抓住了！”
“真不要脸啊，当大伯母的偷侄女家的钱！”
“二房这日子刚有点起色，这就被盯上了……”
议论声如同鞭子，一下下抽在王氏脸上。她看着手持烧火棍、眼神凶狠的柳氏，再看看面色冰冷、逻辑清晰的苏念棠，以及院外围观的人群，知道今天这事无论如何是糊弄不过去了。
她眼珠子一转，瞬间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起来：“哎呦喂！没天理了啊！侄女冤枉伯母偷钱了啊！我不过是看她们娘几个不容易，过来看看，谁知道就被扣上这么顶大帽子啊！我不活了啊！”
她试图用撒泼打滚来混淆视听。
若是往常，柳氏或许会被她这架势唬住。但今日，涉及儿女和全家的活命钱，柳氏寸步不让，举着烧火棍的手稳如磐石：“你嚎！你使劲嚎！让街坊西邻都看看，你这当伯母的是怎么偷侄女家活命钱的！把东西还来！”
苏念棠不再与王氏废话，首接对门口的几位邻居朗声道：“各位叔伯婶子都看到了，也请帮忙做个见证。我大伯母王氏，今日趁我们出摊，潜入我家，翻箱倒柜，偷窃财物，被我妹妹蘇念安当场撞见，人赃并获！她若不还，我们这就去请里正，再去镇上报官！入室偷窃，人赃并获，按律该当何罪，想必大家都清楚！”
“报官”二字，如同惊雷，炸得王氏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她可以不在乎脸面，但不能不怕见官！一旦见了官，留下案底，她儿子以后科举的路就彻底断了！她男人苏伯山也会颜面扫地！
“你……你敢！”王氏色厉内荏地尖叫。
“你看我敢不敢！”苏念棠眼神锐利，毫不退缩，“我苏念棠如今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你们大房，不是还要考功名，还要脸面吗？”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王氏的死穴。她可以不要脸，但她不能毁了儿子的前程和男人的名声！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苏大山也急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看到院内的景象，听到邻居们的议论，这个憨厚的汉子脸色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看向坐在地上撒泼的王氏，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愤怒。
“大嫂！”苏大山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你……你太过分了！把钱和东西，还给孩儿她娘！”
连一向沉默寡言、顾忌兄弟情分的苏大山都发了话，王氏彻底孤立无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报官”的威胁下，她终于怕了。
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几串铜钱和那支银簪子，扔在地上，像是扔掉什么脏东西，哭嚎着：“还给你们！都还给你们！谁稀罕你们这几个臭钱！”
说完，她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在邻居们的哄笑声和指指点点中，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隔壁。
柳氏立刻扑过去，将铜钱和簪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这次却是后怕与解脱的泪水。蘇念安也扑进母亲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苏念棠没有去追王氏，她走到院门口，对着围观的邻居们深深鞠了一躬：“今日多谢各位叔伯婶子为我们做主，做个见证。让大家看笑话了。”
邻居们纷纷摆手：
“棠娘客气了，是那王氏太不像话！”
“是啊，以后可得把门锁好。”
“你们二房不容易，以后有啥事招呼一声。”
送走了邻居，关上院门，院内一时寂静。
苏大山看着抱在一起哭泣的妻女，又看了看面色沉静、处理事情条理分明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妻女的心疼，也有对自身无能的愧疚，更有对大房彻底的心寒。
他走到苏念棠面前，张了张嘴，半晌才艰涩地开口：“棠娘……爹……爹没用……”
苏念棠看着父亲痛苦的神情，心中微酸，却摇了摇头：“爹，不怪您。是有些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是黑的。经过今天这事，您也该看明白了。我们和大房，再也做不成一家人了。”
柳氏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却语气坚定地看着苏大山：“他爹！今天要不是棠娘和安姐儿回来得及时，咱家这点活命钱就没了！他们大房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这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了！”
蘇念文也红着眼睛道：“爹！大伯母坏！她推安姐儿，还想偷我们的钱！”
看着妻儿们一致的神情，苏大山这个习惯了沉默和忍让的汉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重重一拳捶在旁边的土墙上，哑声道：“分家！必须分家！我明天就去找爹娘说清楚！这日子，没法一起过了！”
听到父亲终于说出“分家”二字，苏念棠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次偷窃事件，虽然令人愤怒，却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坚定了父母分家独立的决心。
祸兮福之所倚。或许，这才是这次风波带来的最大收获。
【叮——成功化解家庭危机，坚定核心家庭成员独立意志。奖励：初级调味术领悟速度小幅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苏念棠感受着脑海中关于调味知识的理解似乎更加清晰敏锐了一些，她握紧了拳头。
前路依旧坎坷，但家的凝聚力，己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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