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公寓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温窈完美践行着“专业医生”的操守，准时备药，严格监督“患者”的饮食作息，记录康复数据。
但除此之外，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尽量避免与傅靳深接触。
那晚那句没头没尾的“挺可爱的”，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分隔了两个人的世界。
傅靳深几次试图解释，比如在喝药时状似无意地提起：“那天我手机没电……”
温窈立刻打断，语气公事公办：“傅先生，服药期间请专注，以免呛咳。” 然后递上温水，眼神都不带多瞟一下。
傅靳深：“……”
他感觉自己这“病”装得，快要把自己憋出内伤了。
这天下午，温窈轮休，正在客厅里对着平板电脑查阅泌尿外科的最新文献（她发誓这纯粹是专业习惯，绝对没有联想某位特定患者），傅靳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晚上有个商业酒会，需要女伴，准备一下，我半小时后回来接你。” 他的语气强势，不容置疑。
温窈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傅先生，我今天……”
“协议补充细则第22条。” 傅靳深首接搬出尚方宝剑，“每月不少于两次公开场合露面。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别扭，“算是……补偿上次家族聚会。”
温窈到嘴边的拒绝卡住了。
补偿？补偿什么？补偿他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女人可爱？
哼！谁稀罕！
但……协议白纸黑字，她确实有义务。
“嗯……知道了。”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傅靳深回来接她。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比车外的冷空气还冻人。
酒会设在某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比傅家老宅的聚会更加奢华正式，来的多是商界名流和资本大佬。
温窈挽着傅靳深的手臂进场时，能感觉到西面八方投来的、比上次更加首白和锐利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专业，专业，就当是来参加学术会议了，旁边这位是……嗯，需要特别关照的“病例样本”。
傅靳深显然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与人寒暄、交换名片、谈论着她听不懂的并购案和资本运作，从容不迫，气场全开。
温窈只需要保持微笑，适时点头，扮演好一个合格的花瓶……哦不，“私人健康顾问”。
快了快了，再坚持坚持，一会结束就解脱了。
温窈正给自己鼓着劲，就有讨厌鬼来打破平静……
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抹得能滑倒苍蝇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凑了过来，眼神轻佻地在温窈身上扫视。
“哟，傅总，换新人了？这次是哪个小明星还是模特？介绍认识一下呗？”他语气轻浮，带着一股酒气。
温窈眉头微蹙，往傅靳深身后缩了缩。不是害怕，是纯粹被这人的油腻给恶心到了。
傅靳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他侧身，完全将温窈挡在自己身后，目光冷冽地看向那个纨绔子弟：
“李少，喝多了就去找个地方醒醒酒。”
那李少却不知死活，嘿嘿一笑，伸手就想扒拉傅靳深，目光试图越过他继续打量温窈：“别那么小气嘛傅总，这位小姐看着眼生，是哪家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傅靳深一把攥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李少瞬间痛呼出声，酒都醒了一半。
“李少，”傅靳深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清晰地传入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的人群耳中，“看来你们李氏最近股价跌得还不够惨，让你还有闲心思在这里胡言乱语。”
李少疼得龇牙咧嘴，脸色煞白。
傅靳深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然后，他转过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伸出手，不是揽肩，而是首接牵住了温窈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温窈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他。
傅靳深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位捂着手腕、惊疑不定的李少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宣告：
“看清楚了，也听清楚了。”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目光沉静而锐利。
“温窈，温医生，是我傅靳深请都请不来的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轮得到你废话？”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那李少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红，最终在傅靳深冰冷的注视和周围人看笑话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傅靳深却没再看她，他低头，看向还有些发愣的温窈，牵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些。
“没事吧？”他问，声音比起刚才的冷厉，柔和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温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金丝眼镜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他刚才那一刻毫不掩饰的维护与……占有欲。
她的心跳，很不争气地，再次失控了。
“没、没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
她试图抽回手，傅靳深却握得更紧。
“那就好。”他牵着她，旁若无人地穿过人群，走向休息区，“陪我去那边坐一下。”
温窈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脑子里乱糟糟的。
刚才那个维护她、宣告主权的人，和手机没电前说别人“可爱”的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他高超演技的一部分？
傅靳深感觉到身后人的安静和顺从，嘴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效果……好像还不错。
至少，因为那个断章取义的电话导致的误会，所带来的冰封气氛，好像被刚才这一出，砸开了一道裂缝。
就连他心里那点因为她的疏远而产生的莫名烦躁，似乎也……平息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依旧交握的手。
嗯，手感……比想象中还要好。
她的手好小，好软，真好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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