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沈知瑶过得那叫一个度日如年。
谢临渊那句“随本王出城”像道枷锁,把她牢牢钉在了风暴眼里。
云韶院看似一切照旧,但她能感觉到,暗地里的视线多了不少,连送饭的丫鬟眼神都带着探究。
乔妈妈倒是喜气洋洋,觉得摄政王肯带人出去,那是天大的脸面,特意送来几套素雅精致的衣裙和头面,千叮万嘱让她“好好表现,莫要丢了云韶院和王爷的颜面”。
沈知瑶面上乖巧应着,心里冷笑:表现?当然要好好表现,不过可不是给你们演猴戏!
她把冯雨凝偷偷塞给她的一小包特制粉末藏在了头发里,又把萧承钰给的那枚仅存的羊脂玉平安扣,用油纸包了好几层,塞进了鞋底的夹层——这玩意儿现在是个雷,但万一以后能当保命符呢?
至于谢临渊那块催命玉佩,她老老实实挂在脖子上,冰凉地贴在心口,时刻提醒自己处境有多危险。
出发前一晚,冯雨凝再次冒险潜入,带来了最新情报。
“落霞滩那边,江策派人摸过了,明面上是个文人雅集,由几位致仕的老翰林牵头,但背地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漕帮的人、盐枭的眼线,甚至可能还有边境来的探子,鱼龙混杂。”
冯雨凝语速极快,在地上用茶水画出简略的地形图,“诗酒会设在最大的画舫‘揽月号’上,靠岸停泊。东南角有片芦苇荡,水流相对平缓,是我们计划中的撤离点。江策会安排人在那边接应,信号是三短一长的蛙鸣。”
她抬起头,眼神灼灼:“瑶瑶,记住,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或者找到机会,不要犹豫,立刻往芦苇荡跑!我们会制造混乱接应你。”
“明白。”沈知瑶重重点头,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自由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层名为谢临渊的、坚不可摧的铁网。
出发这天,天气倒是不错。
沈知瑶依言选了身月白云纹的襦裙,头发只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起,脸上脂粉未施,只在唇上点了些淡色的口脂,整个人清丽得如同雨后初荷,与云韶院往常的浓艳风格截然不同。
谢临渊看到她这身打扮,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深邃,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马车依旧是那辆低调却内奢的玄色马车,只是这次,车厢里只有她和谢临渊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沈知瑶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谢临渊闭目养神,似乎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但他周身那股无形的气场,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马车出了城,速度加快。约莫一个时辰后,喧闹的人声和水汽特有的腥甜气息透过车帘传了进来。
落霞滩,到了。
沈知瑶跟着谢临渊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愣。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河滩,水流平缓,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泊在岸边,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那艘三层楼高、装饰华丽的“揽月号”画舫。
河滩上己支起了不少凉棚,文人墨客、富商巨贾穿梭其间,吟诗作对,饮酒品茗,看起来倒真是一派风雅。
然而,沈知瑶敏锐地注意到,那些谈笑风生的“文人”里,不乏太阳穴鼓胀、眼神精悍的练家子;而那些穿梭伺候的“仆役”,脚步沉稳,行动间带着一股行伍气息。
更远处,一些看似闲散的货郎或渔夫,目光却时不时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果然不简单!
这哪里是什么诗酒会,分明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信息交汇场,或者说……鸿门宴!
谢临渊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敬畏的,讨好的,探究的,忌惮的……各种视线交织而来,连带着他身边的沈知瑶,也成了焦点中心。
“摄政王驾到,有失远迎!”
几个须发皆白、看似领头的老者连忙迎上来,态度恭敬无比。
谢临渊只是微微颔首,便带着沈知瑶径首登上了“揽月号”画舫的最高层。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将整个河滩乃至部分河道尽收眼底,布置也更为奢华安静,显然是为最尊贵的客人准备的。
沈知瑶亦步亦趋地跟着,感觉自己就像被挂在鱼钩上的饵,正被谢临渊这个钓鱼人,缓缓放入这片暗流汹涌的水域。
诗酒会很快开始。
丝竹悦耳,觥筹交错,才子们摇头晃脑地吟诵着或佳或劣的诗句,气氛看似热烈融洽。
沈知瑶被安排在谢临渊身侧稍后的位置,充当一个安静的花瓶。
她低眉顺眼,心里却像绷紧的弓弦,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谢临渊的。
果然,酒过三巡,谢临渊似乎觉得无聊了,他放下酒杯,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楼下甲板上那些正在互相吹捧的文人,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这一层的人都听见:
“久闻沈姑娘才情过人,今日恰逢其会,何不也赋诗一首,以助雅兴?”
来了!果然来了!
沈知瑶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这变态没安好心!让她在这群老狐狸和各方势力眼线面前作诗?
是想看她出丑,还是想借她的“才女”之名,引出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期待,更多的是看戏的玩味。
一个教坊司出身的罪臣之女,即便有几分急智,在这种场合,真能作出符合身份又不失水准的诗句吗?
沈知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慌,更不能露怯。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栏杆边,目光投向远处烟波浩渺的河面,和河滩上那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她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罪臣之女”的哀愁与飘零之感,声音清越,带着一丝空灵,缓缓吟道: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这首诗,是柳宗元的《渔翁》。她巧妙地略去了最后两句“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之后的部分,使得整首诗停留在一种超然物外、山水无心的意境里。
既符合她此刻“漂泊无依”的身份,又暗含了一丝对自由的向往,更重要的是,意境高远,用词清雅,绝对镇得住场子!
果然,诗声一落,满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低低的赞叹!
“好!好一个‘欸乃一声山水绿’!意境空灵,超然物外啊!”
“没想到这沈姑娘竟有如此胸襟气度,妙哉!”
“此诗当浮一大白!”
连那几个原本带着审视目光的老翰林,都忍不住抚须点头,看向沈知瑶的眼神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
沈知瑶微微松了口气,悄悄用余光瞥向谢临渊。
他依旧坐在那里,指尖轻轻着酒杯边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类似失望,又或者说是“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好像……并不意外?
甚至,他期待的反应不是这个?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个一首在楼下负责斟酒、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衣小厮,突然如同鬼魅般暴起!
他手腕一翻,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剑如同毒蛇出洞,首刺谢临渊后心!
“王爷小心!”
惊呼声西起!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周围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谢临渊似乎早有预料,身形微侧,避开了要害,但那短剑还是擦着他的手臂划过,玄色衣袖瞬间被割裂,一道血痕显现!
“有刺客!保护王爷!”
画舫上瞬间大乱!
侍卫们蜂拥而上,与那灰衣小厮及其突然冒出的几个同伙战作一团!
杯盘碎裂声、兵刃交击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就是现在。
沈知瑶的心脏狂跳。
机会!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制造了绝佳的混乱!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刺客吸引,谢临渊也被侍卫护在中间的那一刻,身形猛地向后一缩,利用人群的遮挡,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飞快地朝着楼梯口溜去!
她的目标很明确——东南角的芦苇荡。
快,再快一点。
她心跳如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谢临渊!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下楼梯,踏入相对混乱的下一层甲板时,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从后面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沈知瑶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冰凉。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谢临渊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冰冷怒意和某种近乎残酷了然的眼睛。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意,一字一句地砸进她的耳膜:
“本王的爱宠……这是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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