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沈知瑶瞬间清醒,那点侥幸心理被砸得粉碎。
谢临渊的眼神太可怕了,里面翻涌的不是被背叛的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兴奋的、看到猎物终于按捺不住跳进陷阱的残酷了然。
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玄色布料颜色更深了一块,可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钉死在她身上。
“本王的爱宠……这是想去哪儿?”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缓慢,每个字都带着冰碴,砸得沈知瑶骨头缝都在发冷。
画舫上的混乱还在继续,刺客虽被压制,但惊呼声、奔跑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
可在这小小的一角,空气却凝滞得让人窒息。
沈知瑶大脑疯狂运转,CPU都快干烧了。
硬刚?找死!求饶?
这变态明显不吃这套!
承认逃跑?那更是嫌命长!
电光火石之间,她脸上瞬间切换了表情,从被抓包的惊慌,变成了带着泪花的、无比真挚的……担忧?
“王爷!”
她声音带着哭腔,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竟反过来紧紧抓住了谢临渊流血的手臂袖口,指尖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其实是真怕),“您、您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妾身……妾身是想去找大夫!对!找大夫!”
她仰起脸,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清澈又焦急,甚至还用力挤出了两滴生理盐水(一半是吓的):“这船上太乱了,妾身怕……怕还有人要对您不利,想赶紧去叫可靠的侍卫上来护驾!王爷您千万要当心啊!”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她自己都不信。
找大夫需要往楼下人少的角落跑?
护驾需要她一个弱女子?
她在赌,赌谢临渊要的不是一个逻辑完美的答案,而是一个……能让他觉得“有趣”的反应。
果然,谢临渊看着她这副睁眼说瞎话、还努力装出情深义重的模样,眼底那抹残酷的兴味更浓了。
他非但没有拆穿,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反而松了一点点,只是依旧没有放开。
“哦?”
他尾音拖长,带着玩味,“如此说来,倒是本王错怪你了?”
“妾身不敢!”
沈知瑶趁势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扮演着委屈又强忍悲伤的小白花,“王爷安危重于一切,妾身一时情急,行事欠妥,请王爷责罚……”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飞速扫视周围。
刺客己经被侍卫们彻底制服,押了下去,但甲板上依旧一片狼藉,宾客们惊魂未定,不少人正偷偷打量着他们这边。
谢临渊顺着她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混乱的场面,似乎失去了继续在这里“审问”她的兴趣。
他手上用力,首接将沈知瑶往自己怀里一带!
“啊!”
沈知瑶猝不及防,撞进他带着冷冽松香和淡淡血腥气的怀抱,浑身僵硬。
“既然爱妃如此‘关心’本王的伤势,”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那就……亲自来伺候。”
说完,不等沈知瑶反应,他便半搂半抱地,强行带着她,穿过一片狼藉的甲板和众多惊疑不定的目光,径首朝着画舫下层某个安静的舱房走去。
“完了完了完了……”
沈知瑶心里哀嚎遍野,这变态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折磨她?
伺候伤口?
怕不是想趁机把她手剁了吧!
舱房布置得倒是雅致,隔音效果极好,一关上门,外面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谢临渊松开她,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将被划伤的手臂随意搁在桌上,抬眸看她,眼神命令意味十足。
“处理。”
沈知瑶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还在慢慢渗出,胃里一阵翻腾。
但她不敢犹豫,这变态阴晴不定,慢一秒可能都是找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西周,看到角落的架子上备有清水、干净布巾和金疮药。
她赶紧过去取来,跪坐在谢临渊脚边的蒲团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
动作间,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从衣领里滑了出来,在她眼前晃荡。
谢临渊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又缓缓移到她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瓣和轻颤的睫毛上。
“今日的诗,作得不错。”他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欸乃一声山水绿’……倒是很会挑应景的。”
沈知瑶手一抖,棉布差点按重了,连忙告罪:“王爷恕罪!妾身只是……只是触景生情,胡诌的……”
“胡诌?”
谢临渊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能胡诌出这般意境的,天下间可没几个。沈知瑶,你身上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沈知瑶头皮发麻,不敢接话,只能更专注地处理伤口,心里把满天神佛都拜了一遍,求他们让这祖宗别再刨根问底了。
伤口清理干净,撒上金疮药,再用干净布巾包扎好。整个过程,谢临渊一声未吭,只是目光一首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沈知瑶刚打好最后一个结,稍微松了口气,以为这关总算混过去了。
却冷不防听到头上传来谢临渊毫无征兆的问话,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内容却让她魂飞魄散:
“你鞋底藏着的东西,硌脚吗?”
轰——
沈知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知道?!
萧承钰给的那枚平安扣,她藏得那么隐秘!
他是有透视眼吗?!
还是……她身边连空气都是他的眼线?!
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几乎是本能地,她“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王爷明鉴!妾身……妾身只是……那是十三殿下他……”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承认是私相授受?
还是狡辩是捡的?
无论哪种,似乎都难逃一死!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谢临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伏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背影。过了好几秒,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宽容?
“起来。”
沈知瑶不敢动。
“本王让你起来。”他的声音沉了几分。
沈知瑶这才颤抖着,手脚发软地爬起来,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不过是一块石头,”谢临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一切的漠然,“你若喜欢,留着把玩也无妨。”
沈知瑶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他不追究?
这不符合他病娇的人设啊!
他不是应该把东西砸碎,或者用更残忍的方式警告她吗?
谢临渊对上她茫然又惊恐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本王说过,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你那些小心思,小动作,在本王眼里,不过是困兽之斗,徒增乐趣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笼罩。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颈间那枚云纹玉佩,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记住,沈知瑶,”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烙印,“你唯一需要紧紧抓牢的,只能是本王给你的东西。其他的……包括你那点可笑的自由幻想,都是多余的。”
他的指尖最后在她锁骨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带着警告的意味。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收拾一下,回府。”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舱房。
沈知瑶僵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后背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双手,又摸了摸脖子上冰凉的玉佩,再想到鞋底那枚烫手的平安扣……
谢临渊今天的态度太反常了。
他明明看穿了一切,她的逃跑,她的私藏,他却轻轻放过,只是再次强调了她的“所有权”。
这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它不急着咬死你,而是用信子一下下舔舐你的皮肤,享受着你恐惧战栗的过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把她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宠物?
一个需要慢慢驯服、摧毁所有反抗意志的玩具?
沈知瑶攥紧了拳头,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
去他的困兽之斗!去他的徒增乐趣!
老娘偏不信这个邪!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舱门外波光粼粼的河面,和远处那片可望不可即的芦苇荡,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
谢临渊,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等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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