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烛火在嬴政眼中摇曳，映出的却是千里之外的北地风霜。
几乎是同一时刻，九原郡，大秦长城脚下的大营，朔风如刀，卷起漫天黄沙，拍打在连绵的营帐上，发出沉闷的扑簌声。
与往日铁甲铿锵、号角争鸣的肃杀不同，今日的九原大营，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即便是最精锐的边军锐士，此刻脸上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惶恐。
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护卫着一辆玄色马车，缓缓驶入营门。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甲胄上凝结着白霜，他快步迎向马车，躬身行礼。
“末将李信，参见长公子！”
车帘掀开，一身素色锦袍的扶苏走了下来。他的面容依旧温润，但眉宇间却多了一抹昔日不曾有的锐利与沉凝。
“李将军，不必多礼。”扶苏的目光扫过寂静的营盘，开门见山，“军中‘时疫’，情况如何？”
李信，这位曾率军灭燕的悍将，此刻脸上却满是愁云与困惑。
“公子，请随我来。”他引着扶苏，径首走向被隔离开的病卒营帐区，“此事……太过诡异。”
营帐内，一股混杂着草药和些许腐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数十名士兵躺在草席上，他们没有发热，没有咳嗽，甚至没有寻常病症的痛苦呻吟。
他们只是躺着，双目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他们的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败，气血衰败到了极点。
一名军中医官满头大汗，见到扶苏，脸上写满了羞愧与无力。
“启禀公子，我等用尽了所有方法，伤寒、温疫的方子都试过了，却……却无半点起色。这些弟兄们不像是生病，更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神。”
李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三天前还是一群能生撕虎豹的汉子，现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己经有五名弟兄……就这么睡过去了，再也没醒来。”
扶苏没有说话，他走到一名年轻士兵的床榻边，蹲下身，仔细端详。
士兵的眼神涣散，瞳孔深处仿佛蒙着一层驱不散的灰雾。
扶苏缓缓闭上双眼，当他再次睁开时，一抹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华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破妄之瞳】，开启！
刹那间，他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原本正常的营帐内，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从虚空中渗透出来，缠绕在每一个病卒的身上。
这些黑气，正通过他们的口鼻、毛孔，缓慢而坚定地钻入体内，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气血与神魂。
而在那名年轻士兵的体内，黑气最为浓郁，它们盘踞在士兵的心脉附近，如同一团蠕动的毒蛇。
扶苏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站起身，转向一脸焦急的李信和医官，声音清晰而坚定。
“将军，医官，你们都错了。”
李信一愣：“公子何出此言？”
“这不是病。”
扶苏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诅咒。一种看不见的毒，正在吞噬我大秦锐士的魂魄。请相信我的眼睛。”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李信和医官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解。
诅咒？魂魄？
这等虚无缥缈之说，出自一向以仁爱、敦厚著称的长公子之口，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李信皱眉道：“公子，末将知道您心忧将士，但此事关乎军心，还请……慎言。”
扶苏知道，空口白话无法说服这些沙场宿将。他需要证据，一个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证据。
“把症状最重的那位百夫长带到我的营帐。”
扶苏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咸阳，赵高府邸。
灯火昏暗，心腹宦官陈安正低声汇报着从宫中探听来的“绝密”消息。
“干爹，陛下今日又召见了数名方士，说是要炼制‘神仙丹’。而且……而且陛下今日在朝会上，因北地郡守奏报时疫之事大发雷霆，竟将长公子派往九原郡督察……”
陈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陛下此举，怕是……对长公子彻底失望，将其发配边疆了。”
赵高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
“哼，老糊涂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国运：穿成玉玺，开局助始皇封神 ”
他低声自语，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沉迷丹药，喜怒无常，为了区区时疫便将长子流放……嬴政啊嬴政，你的天命，快要到头了。”
他看向陈安，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继续盯着，一有异动，立刻来报。北边的那盘棋，也该动一动了。”
“喏！”
陈安恭敬退下，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赵高自以为是执棋人，却不知自己早己是那枚即将被弃掉的棋子。
……
章台宫内，灯火通明。
嬴政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驰道修建的奏疏，他将玉玺握在手中，温润的触感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瞬间平复。
“圣玺，扶苏到九原了。”
承玺的意识在玉玺空间内微微波动，他“看”到了北境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禁感慨。
他的意念化作一股信息流，传递给嬴政：“陛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仙秦的未来，终究要他们自己来走。”
嬴政的嘴角，罕见地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是属于父亲的欣慰。
“很好，他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也没有辜負‘圣玺’你的栽培。”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帝王的威严与杀伐之气瞬间充斥整个宫殿。
“这第一道考题，他解得不错。现在，该轮到咸阳的那些硕鼠了。”
……
九原，扶苏的营帐内。
一名身材魁梧、面色灰败如死人的百夫长被抬了进来。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正是军中病情最重之人。
李信站在一旁，神情复杂。他还是不愿相信所谓的“诅咒”，但出于对长公子的尊重，他选择了旁观。
扶苏屏退左右，只留下他和李信二人。
他走到百夫长身前，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了【破妄之瞳】！
这一次，他将瞳力催发到了极致！
嗡！
眼前的景象比之前清晰了百倍！
他清晰地看到，盘踞在百夫长心脏处的黑气，己经浓郁得近乎实质。而在那团黑气的最核心，一个由无数扭曲、邪异的笔画构成的微弱符文，正在缓缓旋转。
那符文散发着不祥的微光，每一次旋转，都会从百夫长的血肉乃至灵魂深处，榨取出一丝微弱的能量，融入黑气之中。
就是它！
这就是诅咒的根源！
扶苏强忍着精神力消耗带来的眩晕感，死死盯着那个符文，将其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中。
他收回目光，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李将军，你看不到，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
扶苏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在这位百夫长的体内，有一枚符文。它由十七划组成，形似一只扭曲的蝎子，尾钩朝上，正对着他的心脉。每时每刻，都在抽取他的生命。”
李信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看不见什么符文，但他被扶苏描述的精准与自信所震撼！
这不是猜测，更不是臆想，而是一种仿佛亲眼所见的陈述！
扶苏没有停下，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所有染病的士兵，症状都一模一样。这说明，他们体内的符文也是一样的。这不是个体诅咒，而是……一种源头性的污染！”
“源头？”李信下意识地追问。
“对，源头！”扶苏的目光锐利如剑，“能让数千人同时被污染，只有一个可能——水源！”
他猛地转身，盯着李信：“将军，大营的水源来自何处？”
李信被扶苏的气势所慑，脱口而出：“是营地东侧的一条地下暗河，水质清冽，供应着全军的饮用。”
扶苏眼中精光一闪。
他发现，所有士兵体内的符文，都隐隐散发着一种微弱的指向性，而那个方向，正是东方！
“源头就在那里！”
扶苏当机立断：“李将军，立刻召集一队亲卫，随我前往水源地！”
李信此刻心中己信了七八分，正要领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亲卫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颤。
“公子！将军！不好了！”
“水源地周围……我们派去守卫的弟兄，全部失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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