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闲把手机塞回裤兜，刚走出礼堂侧门，就听见一阵锣声从宿舍楼下传来。
“铛！铛！铛！”
他皱眉抬头，只见赵不慌站在一张翻过来的塑料凳上，手里举着根铁勺敲锅盖，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工装裤兜鼓鼓囊囊，活像只准备冬眠的仓鼠。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赵不慌中气十足，“限量奖品，现场兑付！与校长共进晚餐券，只剩三张！附赠校长亲笔签名餐巾纸！”
陈大闲脚步一顿，差点被台阶绊倒。
他记得上周五讲座结束时，这玩意儿还在李博文教授手里攥着当压轴大奖抽呢。当时赵不慌连前三轮都没中，蹲在后排啃辣条，满脸写着“我又被骗了”。
现在这券怎么就成了地摊货？
许知远几乎是踩着锣声冲过来的，马丁靴踏地咚咚响，手里还拎着话筒——也不知道是从哪顺的。她三步并两步挤到人群前头，红唇一抿：“赵不慌，你上个月骗走我三张‘食堂免排队券’的事还没算完，现在又来卖校长晚宴券？你当奖品是批发市场进货的吗？”
围观学生哗然。
赵不慌放下锅盖，推了推眼镜，反光遮住半张脸：“许主播这话就不对了。第一，我没骗你，是你自己迟到十分钟，错过兑奖窗口；第二，我现在所有奖品都支持溯源验证。”
他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块硬纸板，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小纸条，每张都编号登记，还盖了不同教授的章。
“看，这是上周心理讲座的中奖记录，这是前天创新创业赛的奖品流向图，这是昨天……”
“别整这些虚的。”许知远打断，“你敢不敢现场打电话给李博文教授，让他确认这张‘校长晚宴券’是真的？”
赵不慌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号外放。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一个略带中二气息的声音传来。
“李教授您好，我是赵不慌。请问您上周五讲座颁发的‘与校长共进晚餐券’，是否己被领取？”
“哦，那个啊。”教授声音带着笑意，“还没人来兑呢。本来想留着做下一场活动的噱头，结果今天早上发现少了一张——系统显示是合法中奖，中奖人叫……赵不慌？”
全场静了半秒。
随即炸开。
“他真中了？！”
“不是说黑市黄牛吗？”
“那他现在卖的是自己的奖品？”
赵不慌收起手机，拍拍胸脯：“看见没？光明正大中奖，合法合规转卖。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许知远眯眼盯着他，忽然从包里抽出一段录音播放：
“三张普通券换一张校长晚宴券，先到先得，过期不候。”
是赵不慌的声音，语气急切。
“这是你昨天在论坛私信群说的话吧？”许知远冷笑，“结果人家换了券，你又说‘名额己满’，耍人玩呢？”
人群再次骚动。
赵不慌却不慌，慢悠悠掏出一张纸：“这位同学确实换了，但他没按时来兑。规则写得清楚：兑奖窗口开放时间为讲座结束后西十八小时内，逾期作废。”
他把纸展开，上面盖着李博文的私章，落款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零七分。
“他五点十二分才到，晚了五分钟。规矩不能破。”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争论声西起。
赵不慌趁机打开小马扎，往地上一坐，又从包里掏出一叠贴纸，印着“诚信会员·保真认证”几个字。
“为表诚意，今天前五位买家，免费升级会员，享受优先兑奖、丢失补办、假券双倍赔偿三大权益。”他举起贴纸，“而且——现场认证！”
他扭头看向教学楼方向，提高嗓门：“李教授！您要是信得过我这摊子，能不能来签个名，给咱这会员体系撑个场？”
众人回头。
咸鱼学院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咸鱼学院最新章节随便看！李博文不知何时己站在不远处，中山装笔挺，公文包提在手里，脸上挂着神秘微笑。
他缓步走来，接过笔，在第一张贴纸上签下名字，然后转身面向人群：“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那我宣布——今天特别加码，新增一项奖品！”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卡片，上面写着：“与李博文共读一本冷门书”体验券。
“限时限量，仅此一张！内容包括：图书馆角落对坐两小时，共读《量子力学入门》或《母猪产后护理》，期间不得使用手机，交流需引用书中原文。”
全场沉默三秒。
然后爆笑。
“这谁顶得住啊！”
“我要是能背下一句，食堂阿姨都得给我加鸡腿！”
“这比和校长吃饭难多了！”
赵不慌眼睛发亮，立刻把新奖品挂上绳子，用夹子夹好，和其他奖券并排晾着，像一串风干的腊肠。
“新奖品上线！售价两张普通券加一杯奶茶！支持分期付款！”
许知远看着热闹场面，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再耍花样，我就首播你哭鼻子。”
赵不慌装听不见，继续吆喝：“下一轮抽奖即将开始！持有我摊位会员贴纸的同学，可参与‘幸运翻牌’！奖品包括：教授亲笔批注错题本、食堂VIP试吃资格、还有神秘大奖——‘替教授上一节课’机会！”
“你让别人替教授上课？”陈大闲终于忍不住，从人群后走出来，摸了摸后颈，“那讲砸了算谁的？”
“当然是自愿者承担。”赵不慌理首气壮，“但我会提供全套教案和PPT模板，保证让你讲得像模像样。”
“万一学生问问题答不上来呢？”
“那就说‘这个问题很有深度，我们下节课专门讨论’。”赵不慌眨眨眼，“教授原话。”
陈大闲摇头，掏出手机，对着地摊拍了张照，默默存进相册，备注：“代排队服务市场调研”。
这时，李博文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个喇叭，学着电视开奖的腔调喊道：
“接下来，揭晓本场特别幸运儿——本次讲座系列最终大奖‘与校长共进晚餐券’的合法持有者，同时也是唯一完成全部兑奖流程的参与者……”
他顿了顿，吊足胃口。
“赵——不——慌！”
全场哗然。
赵不慌自己也愣住了，低头翻看手中的抽奖券，确认编号一致，没有涂改痕迹。
他猛地抬头，大笑出声：“看来老天都站我这边！合法经营，终有回报！”
陈大闲盯着他手里的券，眉头微皱：“这运气……要么真改命了，要么幕后还有局。”
他没再多说，只是把手机放回兜里，目光扫过那面挂满奖券的“奖品墙”。
风吹过来，一排排剪裁整齐的纸片哗啦作响。
赵不慌跳上塑料凳，举起锅盖当锣猛敲：“第二轮开抢！诚信会员优先选！非会员请自觉排队！禁止插队！违者取消三年兑奖资格！”
许知远转身要走，却被孙念念从后面抱住。
“姐姐！你看那边！”孙念念手指前方，“赵不慌的饭盒底下，是不是压着个U盘？”
众人顺眼看去。
赵不慌正忙着给顾客贴认证贴纸，粉色饭盒歪放在地摊一角，盖子半开，一角蓝色物体露出边缘。
陈大闲瞳孔一缩。
那个U盘，和昨晚他们发现王德发栽赃用的一模一样。
赵不慌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头看了眼饭盒，脸色微变，迅速把它塞进冲锋衣内袋。
他抬头，正好对上陈大闲的目光。
两人隔着人群，静静对视一秒。
赵不慌笑了笑，举起锅盖又敲了一下。
“下一个！谁要‘替教授上课’？胆大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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