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水落石出
陈默顶住压力，以霹雳手段推动的全面调查，如同多把精准的手术刀，同时切入北山古城事件的肌体深处，迅速剥离着腐败的毒瘤。在强大的政治决心和法律武器面前，那张看似牢固的利益黑网，开始出现致命的裂痕。
突破口，首先来自省审计厅对北山市公共资源交易的专项审计。审计人员在核查一笔数年前的土地出让金时，发现了一笔蹊跷的“咨询费”支出，金额巨大，收款方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皮包公司。顺藤摸瓜，发现这家皮包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竟与鼎泰集团的董事长吴天豪有着隐秘的关联。这笔钱，最终被证实是鼎泰集团为了以超低价格获取北山古城周边核心地块而向时任副市长张涛行贿的部分款项。
几乎同时，省公安厅经侦支队对鼎泰集团的金融侦查也取得了重大进展。通过技术手段恢复的部分被删除的电子账目显示，鼎泰集团设有庞大的“小金库”，用于向多名北山市官员进行利益输送，手法隐蔽，包括但不限于赠送干股、安排境外旅游、支付子女留学费用等。规划局局长李胜在其中赫然在列，收受的贿赂远超之前掌握的数字。
而省纪委对张涛、李胜的审讯，在铁证面前也终于取得了突破。李胜心理防线率先崩溃，不仅交代了自己收受鼎泰集团巨额贿赂、在项目规划审批上大开绿灯的犯罪事实，还供出了副市长张涛是主要的牵线人和决策者，并暗示张涛背后，可能还有“更高层级”的领导给予了默许甚至支持。
张涛起初还百般抵赖，企图将责任推给“历史遗留问题”和“工作需要”，但在审计和经侦提供的扎实证据链面前，以及李胜的指证下，他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了自己利用职权，为鼎泰集团在北山古城项目上谋取不正当利益，并收受巨额贿赂的犯罪事实。但对于“更高层级”的领导，他始终语焉不详，不敢深谈，只是含糊地表示“有些领导对引进大企业、大项目比较支持”。
尽管张涛有所保留，但案件的轮廓己经基本清晰。这是一起典型的官商勾结、滥用职权、利益输送的腐败窝案，鼎泰集团利用金钱开道，腐蚀拉拢北山市关键岗位的领导干部，企图将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及其周边区域，变成其攫取暴利的“私人领地”。
调查取得决定性进展后，陈默立即主持召开省政府专题会议，听取了联合调查组的全面汇报。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各位与会领导为触目惊心的腐败事实感到震惊和愤怒。
“触目惊心！无法无天！”一位副省长拍案而起，“把国家的文保单位当成自家的后花园，把人民赋予的权力当成交易的筹码，简首是对党和人民的背叛！”
陈默面色冷峻，沉声道：“事实己经很清楚，北山古城事件，不是简单的违规操作，而是一起严重的腐败案件。它暴露了我们一些地方在权力运行监督、公共资源管理上的巨大漏洞，也说明反腐败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必须坚决清除，严惩不贷！”
他当场做出部署：第一，要求省纪委、省检察院加快案件移送司法程序，依法从严从快处理，形成强大震慑；第二，责成北山市委深刻反思，彻底整改，对涉案部门和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问责，净化政治生态；第三，由省文旅厅牵头，邀请国内顶尖的文保和规划专家，重新启动北山古城的保护与利用规划编制工作，确保科学、规范、可持续；第西，将北山古城案件作为典型案例，在全省范围内开展警示教育，举一反三，完善制度，扎紧笼子。
会议结束后，省委主要领导听取了陈默的汇报，完全同意省政府的处理意见，并要求将此案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严肃处理，同时要做好后续的整改和稳定工作。
随着张涛、李胜被正式逮捕，鼎泰集团因涉嫌多项罪名被立案侦查，其主要负责人吴天豪也被采取强制措施，笼罩在北山市上空的乌云开始消散。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前那些混淆视听的谣言不攻自破，公众的关注点从“项目为何叫停”转向了“腐败分子如何被惩处”、“古城未来如何保护发展”。
北山市委市政府召开了深刻的反思检讨大会，调整了相关领导班子，开始全力配合省里的整改要求。那个试图以“发展”为名行破坏之实的违规方案被彻底废弃，北山古城迎来了真正科学保护与合理利用的契机。
在处理这起重大案件的同时，陈默并没有忘记那位勇敢的举报者。在一个周末，他特意让秘书小唐安排，在一个非公开的场合，单独约见了林薇。
此时的林薇，比起那个雨夜显得从容了许多，眼神中的焦虑被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所取代。
“林薇同志，我代表省委省政府，谢谢你！”陈默与她握手，语气诚恳，“正是你的坚持和勇气，才让这起严重侵害国家利益和文化遗产的事件得以揭露，避免了无法挽回的损失。你是功臣！”
林薇有些激动，连忙说：“陈省长，您言重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文物工作者应该做的事。看到古城能够被保住，看到腐败分子被查处，我比什么都高兴。”
陈默点点头：“你的专业精神和职业操守，值得我们很多干部学习。省文旅厅正在重新启动北山古城的规划编制工作，我希望你能作为专家组成员参与进去，把你的知识和理念融入到新的规划中。”
林薇眼中闪过惊喜和使命感的光芒：“谢谢省长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
“好好干。”陈默鼓励道，“保护好我们的历史根脉，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守护者’。”
送走林薇，陈默站在窗前，眺望着这座城市。北山古城案的成功查处，不仅清除了一颗毒瘤，震慑了腐败分子，也更坚定了他推进法治政府、廉洁政府建设的决心。他深知，作为一个大省的省长，他不仅要推动经济发展，更要守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法治精神和文化传承。
然而，他也清醒地意识到，张涛最后那含糊的供词，像一根细微的刺，留在了他的心里。“更高层级的领导”？这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深的保护伞？是仅限于北山市，还是可能牵扯到省里？鼎泰集团能如此肆无忌惮，其能量显然不止于腐蚀了张涛、李胜几人。
水落石出，但似乎仍有暗流在岩石下涌动。陈默知道，反腐败斗争永远在路上，他与那些隐藏在深处的腐败势力及其保护伞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背后，是党和人民，是法律和正义。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目光再次投向办公桌上堆积的待批文件，那其中，有全省发展的宏图，也有千家万户的期盼。他的征程，容不得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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