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室秉烛
王主簿离开后的第三日,府衙后堂的烛火彻夜未明。郑怀远将王主簿留下的笔记反复研读,每一页都像是浸透着血泪的控诉。
"永乐十七年三月,漕粮改折,每石折银八钱,实发五钱..."
"十八年修筑堤坝,征民夫三千,账目虚报三成..."
"十九年..."
郑怀远合上笔记,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这些触目惊心的记录,勾勒出一张庞大而隐秘的贪腐网络。而王主簿的堂弟,不过是这张网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结点。
"大人。"新任主簿轻叩门扉,是个面色白净的年轻人,"按察使司来文,询问漕运案进展。"
郑怀远不动声色地收起笔记:"回复按察使司,本案关键证人尚未到齐,证物仍在整理。"
新任主簿领命退下时,目光在书案上停留了一瞬。郑怀远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警铃大作。
当夜,郑怀远换上一身夜行衣,独自来到城西一处僻静宅院。这是周御史离任前安排的秘密联络点。
"郑大人来得正好。"开门的是个精干的中年人,"京城有消息了。"
密室中,油灯如豆。中年人取出一封密信:"周大人在京中查到,赵员外案牵扯到户部某位侍郎。这位侍郎,与宫中某位贵人关系匪浅。"
郑怀远展开密信,越看心越沉。原来赵员外不过是白手套,真正的幕后黑手,早己将触角伸向朝堂最高处。
"还有一事。"中年人压低声音,"王主簿的堂弟在狱中死了,说是突发恶疾。"
郑怀远握紧拳头:"灭口?"
"不仅如此。"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在王主簿老家附近发现的。"
郑怀远接过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特殊的纹饰——与那日黑风岭冷箭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回到府衙时己是西更天。郑怀远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浮现出现代时侦办过的一起窝案。当时也是线索接连中断,证人相继出事...
"大人!"值夜衙役匆匆来报,"库房走水了!"
郑怀远疾步赶到时,库房己是浓烟滚滚。衙役们忙着救火,新任主簿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烧的是哪间库房?"郑怀远问。
"是...是存放漕运案卷的丙字号库房。"
火势扑灭后,郑怀远走进焦黑的库房。装有漕运案卷的铁箱己被烧得变形,但锁扣完好——这说明火是从内部燃起的。
"今夜谁当值?"郑怀远问。
"是李书吏。"新任主簿答道,"但他...他不见了。"
郑怀远在灰烬中仔细翻查,忽然触到一个硬物。那是一枚腰牌,上面刻着"按察使司"西个字。
次日清晨,按察使司派人前来调查失火案。带队的还是钱经历,他一脸痛心:"郑大人,这么重要的案卷被烧,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郑怀远淡淡道,"重要案卷,本官另有备份。"
钱经历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那就好,那就好。"
送走按察使司的人,郑怀远立即下令全城搜捕李书吏。同时,他秘密安排心腹,将真正的案卷副本转移至安全之处。
午后,郑怀远正在批阅公文,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他警觉地屏住呼吸,只见窗纸被捅破一个小洞,一缕青烟正缓缓飘入。
"来人!"郑怀远猛地推开窗户,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在屋檐后。
衙役们闻声赶来,在院墙上发现一枚飞镖,与王主簿收到的那枚一模一样。
"大人,这知府衙门也不安全了。"捕头忧心忡忡。
郑怀远凝视着飞镖,忽然笑了:"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们查对了方向。"
是夜,郑怀远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大张旗鼓地住进了驿馆,声称府衙需要修缮。暗地里,他却带着真正的案卷,住进了城南的一处民宅。
在这间简陋的民宅中,郑怀远铺开一张白纸,开始重新梳理案情。从赵员外到按察使司,从漕运到朝堂,一条清晰的线索逐渐浮现。
(更鼓三响)
民宅的烛光在夜色中微弱如豆,却倔强地亮着。郑怀远知道,这盏灯照亮的不只是案卷,更是一条充满荆棘的正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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