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七八天，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
那天下午，阿雅正在小溪边洗野菜，荠菜和野葱泡在水里，泛着新鲜的绿。她刚把菜捞起来，就听见山谷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 不是野兽的轻步，是人的，还夹杂着说话声，虚浮又杂乱。
阿雅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蹲下来，把身子藏在灌木丛后。她扒开草叶往外看，看见五六个人正往山谷里走：最前面是个拄着树枝的老人，腰弯得像个虾米；旁边跟着个妇女，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的哭声细弱得像蚊子叫；还有三个年轻人，缩着肩膀，看起来有气无力。
“好心人…… 给点吃的吧……” 老人的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孩子两天没吃东西了…… 快不行了……”
阿雅的指尖攥着草叶，捏得发皱。那孩子的脸通红，哭声越来越弱，她想起自己以前见过的流浪孩子，心像被针扎了下 —— 要是真的难民，她要是不帮忙，这孩子可能就没了。她刚要站起来，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胳膊把她往灌木丛深处拉。
是雷擎。他掌心带着斧柄磨出的老茧，力道大却没伤着她，只把她的惊呼闷在喉咙里。他凑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别出声！看仔细了！”
陈星也猫着腰跑了过来，蹲在他们旁边。他指着那伙人的脚，语速飞快：“你看那老人的鞋，鞋底没磨破多少，不像走了远路的；还有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她胳膊上有肌肉线条，饿了两天的人，胳膊早软了！”
雷擎顺着陈星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那女人抱孩子时，手臂绷得紧实；再看后面的年轻人，有个总把手揣在怀里，手指在衣服下动，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他们在看咱们的门。” 雷擎咬着牙，“是探子，想骗我们开门。”
阿雅再看时，也发现了不对劲。那老人喊着 “给点吃的”，眼睛却总往洞口瞟，还特意绕着篱笆走了半圈；抱孩子的女人看似虚弱，却时不时抬头看天，像是在等什么。她的心沉了下去，可孩子的哭声还在耳边响，让她忍不住犹豫 —— 万一…… 万一判断错了呢？
“不能开门。” 陈星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他站起身，往洞口走，雷擎和阿雅跟在后面。到了门后，他对着门板上的细缝喊：“我们的粮也不多，没法收留你们。但可以给你们点水和干粮，放在门口，你们拿了就走。”
门外沉默了几秒，老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哭腔：“好心人，开门吧，让孩子进去喝口热水也行啊…… 孩子快撑不住了……”
“就按我说的办。” 陈星的声音没软，“要是不同意，我们就走了，这地方也不留了。” 他知道，越是示弱，对方越会得寸进尺。
又沉默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几声低语，然后是老人的声音：“…… 好，谢谢好心人……”
阿雅赶紧去拿了个小陶罐，装满清水，又拿了两块压缩干粮 —— 那是他们一天的口粮。陈星从门下方的小缝里把东西推出去，然后拉着阿雅和雷擎往后退了几步，雷擎握紧了斧头，陈星则摸向旁边的工兵铲。
那老人走过来，拿起陶罐和干粮，嘴里说着 “谢谢”，眼神却往洞里瞟。他没立刻走，而是站在门口磨蹭，后面的人也跟着不动，像是在等什么。雷擎突然拿起斧头，往洞壁上重重一敲，“咚” 的一声响，震得洞里的灰尘都掉了下来。
门外的人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终于转身走了。走的时候，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回头看了眼洞口，眼神里满是不甘。
阿雅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湿透了。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心里又怕又有点难受 —— 要是真的难民，她是不是就见死不救了？
“末世里，心软就是找死。” 雷擎的声音冷冷的，却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你狠，是这世道逼的。下次没我和陈星点头，不准靠近门口，听见没？”
陈星也蹲下来，递给她一块干粮：“同情心不是错，但得先活着。今天要是开了门，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三个了。”
阿雅接过干粮，咬了一小口，没什么味道。她知道他们说得对，可那孩子的哭声，总在她耳边绕着，让她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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