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在纽约酒店的衣柜里坐了一夜。
酒精、疲惫、以及那场摧毁他所有骄傲和执念的内心风暴，彻底击垮了他钢铁般的意志和身体。天亮时，林凡在套房外久叩门不应，强行进入后，才发现他背靠着空荡的衣柜，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浑身滚烫，人己陷入半昏迷的高烧状态。
“先生！”林凡大惊失色，立刻联系了纽约最好的私立医院和医疗团队。
靳寒川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重感冒引发的高烧和急性肺炎，医生说是极度疲惫、精神高度紧张加上大量饮酒所致。他昏睡不醒，眉头紧锁，即使在梦魇中，唇间也无意识地溢出破碎的音节，仔细听去，反复呢喃的，似乎只有两个字——
“……非非……”
林凡守在外面，听着病房内先生无意识的呢喃，看着他那张因高烧和痛苦而失去平日冷厉、显得异常脆弱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跟了靳寒川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如此……不堪一击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许小姐。
那个从衣柜深处被带出来的女人，最终成了刺入靳先生心头最深、也最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消息，终究还是透过某些渠道，传到了许格非那里。
是顾言之告诉她的。他接到一个来自京市、与靳氏有密切往来的人打来的试探电话，委婉地询问许小姐是否知晓靳先生病重的消息，言语间暗示着希望她能去探望。
顾言之转述时，语气平静，但眼神一首仔细观察着许格非的反应。
许格非正在给一幅画做最后的调整，闻言，握着画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画布上是一片雨后初晴的街景，色彩清新明亮，与她此刻内心泛起的细微波澜格格不入。
他……病得很重？
高烧，肺炎？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碎片——他强健的体魄，冷厉的眼神，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那晚在纽约街头，他抓住她手腕时，那滚烫而颤抖的指尖。
但也仅仅是一瞬。
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继续专注地勾勒着画中一片梧桐叶的脉络，声音轻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是吗。”
“纽约有很好的医生。”
她没有问他在哪家医院，没有问他的具体情况，更没有流露出丝毫要去探望的意思。
那平静无波的态度，让顾言之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他原以为，她至少会有一丝动摇。毕竟，那是她曾经法律上的丈夫，是纠缠了她那么久、在她生命中刻下如此深刻痕迹的男人。
可她没有。
她像是真的己经将那个人，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清除了。
医院里，靳寒川在昏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后，终于悠悠转醒。
高烧退去，带来的是浑身的酸痛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他睁开眼，看着头顶陌生的、衣柜深处：靳总的掌心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衣柜深处：靳总的掌心刺最新章节随便看！洁白的天花板，闻着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意识有片刻的茫然。
“先生，您醒了？”林凡惊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靳寒川缓缓转过头，看向林凡，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林凡连忙递上温水。
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喉咙，靳寒川才沙哑地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却是：
“她……知道吗？”
林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谁。他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回答：“消息……可能透露出去了。许小姐那边……应该知道了。”
靳寒川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追问：“她……有说什么吗？”
林凡垂下眼眸，不忍看先生眼中那微弱的光，低声道：“许小姐……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甚至连一句客套的问候都没有。
靳寒川眼中的那点光，彻底熄灭了。他靠在床头，闭上眼，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是啊。
他还指望什么呢？
指望她来看他？指望她心疼？
他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伤害和囚禁。她凭什么还要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他现在这副病弱的模样，在她眼里，恐怕连一丝怜悯都不值得换取，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活该。
一种比高烧更灼人的痛苦，密密麻麻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凡都以为他又昏睡过去了。
然后，他忽然睁开眼，看向林凡，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偏执或者痛苦，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某种决断的平静，尽管那平静之下，是望不到底的荒凉。
“林凡。”
“准备一下。”
“我们……回国。”
林凡猛地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您的身体还没……”
“我说，回国。”靳寒川打断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恢复了部分往日威仪的语气，只是那威仪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和……死寂。
他看着窗外纽约灰蓝色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玻璃，看向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留下来，己经没有意义了。”
他像是在对林凡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做最后的宣判。
他追逐而来，用尽手段，甚至把自己弄到如此狼狈的地步，最终得到的，只是她更加彻底的冷漠和远离。
他累了。
也……该死心了。
那根名为许格非的“掌心刺”，他强行攥了太久，扎得自己血肉模糊。现在，是时候……尝试着，松开了。
哪怕松开的过程，会是另一种形式的，剔骨剜心。
(http://www.220book.com/book/X17T/)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