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呢。
杜威闭上眼，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在他脑中逐步成型——被安插成内应的神父成功解决了主教，用不为人知的方法打开了神国的裂缝，并提供足够的人性给欧涅灵。
欧涅灵恢复了人性，或许神父就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了，没有这个把握，理学会断然不会把他安排进去。
这件事最大的漏洞就在这里……不，既然成功了，那这就不是漏洞，而是不被自己知晓的‘黑箱’。
他疑惑的点就在于，之前他在‘梦中’碰见的吞星龙首口中，是它杀死了颛顼，也就是站在了绝地天通的对立面。
欧涅灵又以‘吞星龙被杀’假意愤怒吓唬自己，说明他与吞星龙关系很好，还是一位神灵，所以他最可能站的位置，也是绝地天通的对立面。
换句话说，他们都希望神道复辟，而不是如今被天下压制的情况。
只是如今的欧涅灵，又为何要帮着理学会给洋流教会的自家人使绊子呢？
这位神灵总不能希望绝地天通吧？
“偷盗人性。”杜威睁开眼，苦笑着说出自己认为最大的可能。
“理学会以帮助欧涅灵偷取人性为代价，换来这位神灵出手相助……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对面男人收敛起轻挑的神情，他站起身将衣服扥直了，郑重道：
“杜威阁下，请恕我之前的无礼与怠慢，理学会教授康德向你问好。”
杜威下意识站起身，他可没法心安理得让一位半神给自己道歉，不然下一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您这是干什么？”
康德深吸一口气：“我在理学会的老师在知道灰城的情况后，立马召来了以诺先生了解清楚，数码老教授两天内没日没夜地拼凑也只解出了另一个答案。”
他顿了下：“但就是这个答案，也不比你这个更好。”
杜威静待下文。
康德憋脚地抱拳道：“所以我想恳请你去跟我去理学会走一趟，助我们早日解开迷题。”
杜威看得眼皮直跳，他从未想到一位半神竟然可以对自己如此客气。
就算潘大虎在这也不会让他拒绝，因为这可是一位半神自降身份的请求，不答应的话真把自己当神仙了是吧。
人家还是当地的地头蛇，没把你绑走长长记性都算脾气好了。
只是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
“你们对灰城发生的事情了解多少？”
康德苦笑着摆手：“我们知道的比你还少，都是在以诺老先生口中听来的，他说话可没你这么利索。”
“……？”杜威可不会认为以诺是个遣词造句有问题的老头。
他又问：“你们所有关于灰城的记录都消失了吗？”
康德嗯了一声：“何止啊，我们所有的记录都失去了，甚至没人记得自己曾经有可能参与过这方面的记录，不仅是记录，连半神们都不认为灰城存在过，仿佛自始而终它都是一片荒漠。”
“可就是这片荒漠太异常了，才让我们相信了以诺的说法——那里不可能三千年都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肯定会有人定居，肯定会有巫师来往，毕竟那里可通着西誓约山。”
他把手一摊：“我们甚至不知道还认为以诺老先生是被人抓走了，毕竟如今的科格尼对神选民可不友好。”
杜威被噎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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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骑龙抵达灰城的呢，如果关于灰城的一切认知都消失了，你们就算派出半神都不可能查出我在灰城降落啊？”
康德手指轻叩桌面，笑道：“前几日我理学会的牧龙场丢失了一条龙，只一天的时间就又飞回来了，身上还有中原真气的痕迹，又跟阁下的时间重合。”
杜威：“……”
这么巧的吗？
不等他开口，康德又道：“我们确实有派人调查，是一个小国的半神，在这方面颇有建树，你好奇他调查的结果吗？”
杜威点头：“好奇，怎么不好奇？”
康德笑嘻嘻：
“那还劳驾你移步理学会，我自会给你说个明白。”
说着，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不一会，客栈门前就传来惊呼声，杜威顺着窗看出去，一头纯白巨龙正振翅落下，神情倨傲。
康德为他打开门：“请吧。”
杜威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这位半神会这么不顾身份……但转念一想，兴许是因为理学会的风气如此吧，只要能学到知识，即使是半神也会愿意把普通人当作老师。
他下了楼，不动声色走到白龙面前，这条龙都不正眼看他——失去第一个修正效应后，他不再受龙‘青睐’了。
可忽然杜威猛地一怔，抬起之前断掉的腿，竟然早已完好如初，而且身上也没有再添旧伤！
他神情一肃，召出吞星龙首，却看到上面空空如也，那条关于苹果的描述消失了！
“怎么会！”他失声低语。
这件事难道跟欧涅灵修改了预言有关？
康德走过来：“杜威阁下，有什么问题吗？”
杜威回过神来，无奈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太招摇过市了……这么大一条龙，把别人的交通都挡住了。”
康德环视一圈，“我理学会要请先生帮忙，若连阵仗都没有，岂不小家子气？”
他招招手，白龙缓缓低下高贵的头颅，康德再度说道：“请。”
杜威看了他一眼。
这位半神太客气了反而让他有些发怵，要是做不好会不会被对方打成牛肉丸。
他挥散了漫无边际的思绪，这是半神的邀约，由不得自己有其他想法。
杜威道：“康德先生，请吧。”
两人登上龙背，由于这条龙太大了，所以配备的龙鞍也巨大无比，共有四个位置供人落座。
康德是半神，怎么也不至于骑着龙赶路，所以他更多的是陪在杜威身边。
后者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他看到康德先生从怀里掏出一沓揉皱的纸张，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毫无半神的架子。
康德察觉到他的目光，笑了下，将手里的文献递给他。
杜威嘴角一抽。
这个就不必客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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