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虚空中，无数蔓延着绿火的细丝吊起了庞大如山岳的苍白龙首，两堆太阳般的火焰在它眼框中静静燃烧着，苍凉又古老。
它仿佛凝视着前方黑暗。
在那里，一个渺小如芥子的人默默沉睡着。
杜威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无边黑暗，龙首高悬，绿焰从细线调皮地跳到黑暗中，轻轻摇曳。
他在虚空中站定，下意识摸向腰间，可却摸了个空——那一刀一锏掉在了欧涅灵的神国里，所以在这里也理所应当地消失了。
自己在这片梦境空间里似乎跟现实的状态保持一致，是因为跟潜意识有关么？
杜威漫不经心地猜测。
只是这个问题对他现在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另一个念头已经在他脑海中不可遏制地产生，蔓延：
‘如果自己是从灰城存在的叙事线穿越到现在灰城被抹除的叙事线，那更早之前，我是不是从地球现代的叙事线穿越到了这边？’
他轻飘飘飞向龙首，可无论飞了多久，龙首都象远在天边一样，丝毫无法接近。
杜威找了个合适的角度。
他站在虚空中，大喊问吞星龙首道：
“叙事线是什么？”
可还是跟之前一样，吞星龙首一动不动，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
杜威又尝试运转仙法，真气在体内走过一个周天，龙首对此依旧毫无反应。
他思索片刻，想着也许进入绿焰能让这方梦境有所反应。
可那需要把真气注入到龙首里才能做到，吞星龙首现在离自己太远了，也只能作罢。
“难道龙头的对话还是随机触发的？”
贼心不死，杜威运起一口真气飞速掠过虚空，再度尝试接近那颗被丝线吊起来的龙头。
可虚空之间仿佛横着一条无涯天堑。
在杜威拿出怀表，狂奔出半个小时后，他感觉自己还是停留在原地。
那颗苍白的龙骨头颅还是那样冷冷地凝视着整片漆黑虚空。
最后，他只能象之前的尝试一样，熄了接近的心思。
杜威现在进是进来了，可啥线索都没捞到，想出也出不去了。
他十分郁闷，干脆盘膝坐在虚空上，骂骂咧咧道：
“你这龙真没意思，尸体也不要那么死板嘛，有时候出来活动下也好，阴气太重很容易得皮肤病的……”
“咱俩说不定还是老相识呢，你要是这种态度，可别怪我找回前世记忆，独断万古后翻脸不认人啊！”
杜威吐出一口气，自语道：“妈的，这些话说出来怪别扭的，我都快觉得我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了！”
“怎么样？你下来自罚三杯，我就原谅你了，等我飞黄腾达，有你一份好处。”
他抬头看着龙首，这次它不动的时间格外久。
象是听了几句话，彻底不想理睬人了一样。
“你不会不认识我吧？”杜威摸着下巴喃喃道：
“不应该啊，欧涅灵的话已经默认咱俩认识，再不济也是敌对关系……总不能是他在耍我玩吧？”
他坐在空中，忽然想起了九天前李桃欢问自己的问题。
杜威玩心大起，笑着大喊道：
chapter_();
“喂！你可别觉得我姓潘啊，我姓杜，叫杜威，你到底认不认识啊！”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就象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巨石，刹那之间激起巨浪。
虚空中跳动的火焰陡然停下了摇晃，象是老旧的收音机卡住了似的。
下一刻，它们又恢复了活力，剧烈抖动，升腾，膨胀起来！
吊起吞星龙首的绿火丝线象是浇上了猛火油，恐怖的火焰疯狂涌动，将所有细线吞没，烧成了巨龙伟岸的身躯！
烈烈的幽绿色火焰摇晃着，宛若苏醒的巨兽在舒展身体。
懒散，又充满威严。
“杜，威。”巨龙缓缓活动着下颌，沙哑的声音不知从哪发了出来。
它此刻就如一只重新上了发条的机械表，艰难地活动着每一寸身体。
杜威瞳孔一缩，来了！
竟是因为一个姓名，这个梦境空间被自己主动激活了！
他不退不避，看着龙首缓缓转过来。
它的视线仿佛通过眼窝的两堆熊熊燃烧的火焰看向自己。
“杜威……你总算回来了。”它象是松了口气，但语气中却藏不住落寞的情绪。
杜威严阵以待，他此次进入这个空间，就是为了从对方嘴里听到有关叙事线的消息，哪有不认真的道理。
吞星龙首又深深叹了口气，声音象是晨钟敲响一般传入他耳中：
“可是啊，你也回来得太晚了些，晚了足足三千年……不过，既然我能够说出这些话，就意味着你成功完成了你的布置，我为你感到高兴。”
它话锋一转：“可然后呢？你准备一个人去对抗那群神仙吗？”
“别动，听我骂你几句。”
“我现在只是一段预留给你的幻象，别想着跟我搭话。”
杜威张开的嘴才翕动了几下，又尴尬地闭上了。
尼玛，这是真相识啊——简直跟肚子里蛔虫同个级别了！
吞星龙首的语气充满怨念：
“说实话，还好临终前没能看到你那张讨人厌的脸，否则寿命又得少好几秒了……老弟兄们拼死拼活，可你却不知躲到哪里逍遥去，简直狗贼！”
“这明明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你太自负了，自负到觉得我们这一大群人也抵不过你那一条小命的程度！天底下有比你更讨人厌的家伙吗？！”
“说话！”
说完，它似乎卡了下壳，语调突然高了几分：
“虽然我听不见，但你也得告诉我，这天底下有比你更讨人厌的家伙吗！”
杜威目定口呆。
他没想到自己用上‘过去的杜威’这个马甲，第一件事居然是挨骂！
可他看着天空中那条伟岸的巨龙，仿佛身上抖下来的皮屑都能压死自己……权衡了利弊之后，也只能昧着良心承认道：
“是！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讨人厌了！”
虚空里的时间似乎停了几秒。
吞星龙首才冷笑道：
“哼！以你那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脸皮，肯定毫不尤豫就承认了。”
杜威：“……”
(http://www.220book.com/book/X27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