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可这股难受的情绪却并非来自对方的骂声，而是另外的东西。
它来得没有理由，却压得他胸口一片燥热——就象有一口郁气，怒吼着要冲出胸膛！
杜威忙收敛心神，才将这莫名的满腔怒火压下。
吞星龙首骂够了，沙哑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萧索，它沉默了好久，半是自嘲说道：
“罢了。虽然你们是同一个人，可现在大概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难为你。”
“可你既然懂得用‘杜威’这个姓名来唤醒我，想必已经碰到了一些老朋友，所以你想用这两个字来刺激我，试探我是否会有反应……”
“让我想想。”
“你是想在我这得到点外界给不了的东西……既然见到我们的朋友，神灵的知识就不是你的刚需了，那就只能是有关叙事线的了……你迫切想知道怎么在叙事在线跳跃？”
‘算你说对了一半。’杜威耐心地听着。
他用‘杜威’二字激活吞星龙首只是巧合，并不是对方说的‘懂得’。而且他想问的也不是在叙事在线跳跃，而是关于所有叙事线的信息，无论什么都好。
吞星龙首身上的火焰延伸出来，象一只手指向它的脑壳。
它笑道：“就在这里，只要把‘换天法’的真气注入我留给你的法器里，哪怕修为不够也能脱离到叙事线外，等你到真人境有足够的法力支撑，就能用‘换天法’自主地实现叙事线之间的跳跃。”
杜威心中一动，很显然自己目前在修行的仙法的真名，就是吞星龙首口中的‘换天法’！
而他把真气注入龙首，所进入的绿焰状态，实际情况居然是跑到了叙事线之外！
难怪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因为这就是叙事线本来的走向，他作为跳出线外的观察者，当然可以看到线内的全貌了。
如果是这样，那是否自己每次用这个法术改变了未来的走向，都是在叙事在线跳跃？
这时杜威才知道龙首为何要强调‘自主’这个词，因为他每次看到自己原本的命运，他就有机会改变未来走向，但这个走向却是不可控的。
那么，修正效应呢？
若它真是要把自己扭歪了的未来掰正，是否意味着在吞星龙首看来，有一个比其他线更好的叙事线？
它想让自己抵达的未来又是哪里？
他一边思考，一边听着吞星龙首沙哑的声音：
“你想知道、我也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怎么样？听我说完，你肯定会用一种‘要你何用’的表情看着我。”
杜威听到这句话却没有收回盯着它的眼神——这副表情真的就差把‘要你何用’四个字刺脸上了。
“很遗撼呐！你小子生命最后把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要做什么在做什么，就算是最亲密的人都不知道，连我都只知道你在进行叙事线的研究，其他一概不知。”
“自作自受啊！你要是最后愿意告诉我，我现在也就能告诉你了……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谜语人最可恨了！
“哈哈哈！现在估计连你自己都对过去有怨言了！你这辈子把那些爱说话留一半的真人全揍了一遍，帮他们的坏习惯全掰正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在西方叙事里当神话 可谁又能想到你最后居然着了自己的道呢！”
吞星龙首放肆大笑，声音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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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它伸出火焰爪子抹了下眼框，仿佛在抹掉笑得掉出来的眼泪。
“真有够意思的，可惜他们都不在了，这出让杜真人都吃瘪的戏码，怕是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咯！”
它的语气不胜唏嘘。
杜威无言看着它，他其实是想让对方讲讲叙事线的基础知识，而不是跳跃这些进阶内容。
可正如吞星龙首所说，它只是一个幻影，自己想听可对方却得在三千年前就准备好啊！
谁知，就在他希望破灭时候，吞星龙首忽然道：“哦对，后续叙事线的知识肯定会被严格封锁，所以你这时候肯定对这东西也是一头雾水。”
它象一位教书先生耐心道：
“所谓叙事线，就是叙事的线索。一个命运的绝对走向就是一条叙事线。但凡有一点不一样，哪怕是路边的石头型状略有不同，也会分化出不同的叙事线。”
“其实说在叙事在线跳跃是不准确的——因为这种跳跃行为指的是全体生灵的跳跃，是你的行为导致了全体生灵所处的叙事线发生变化。”
“简而言之，不是你在跳跃，而是你的行为引发了世界的叙事线发生更换——是整个世界在跳跃。”
“叙事在线的生灵，我们是用人性来称呼，因为一个生灵在不同叙事线可能会有不同的状态，但是他映射的人性却是唯一且不变的。”
“人性依附在叙事在线，又由物质构建出现实的叙事——这就是世界的模样……”
吞星龙首忽然停下，杜威这才发现它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大半，暴露出内里的细丝。
它此刻的模样倒有些象一只破了洞的布娃娃，狼狈又有些好笑。
可杜威却笑不出来，因为它看出来吞星龙首是要罢工啊！
那自己就只能听到这了！
果然，吞星龙首顿了一下，声音就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眼框中那两堆火焰不断闪铄，象是将熄的火苗。
“我的法力撑不住了，你曾告诉我无论做人还是做龙都得讲礼貌，不然到哪都要比人多吃一亏……所以我决定最后跟你告个别。”
杜威两眼一黑。
他怎么感觉今天给自己使绊子的都是过去的自己啊！
吞星龙首笑道：“那么杜威，我们就再见了，应该还能有机会再见吧。”
杜威默默听着，他怎么觉得这头龙话里有话啊。
就见吞星龙首忽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你知道咱俩是什么关系吗？”
话音落下，杜威愣住了。
他连吞星龙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好奇过过去的自己跟它是什么关系。
下一刻，虚空中的火焰一盛，吞噬了一切，摧毁了所有念头。
火焰席卷黑暗，杜威的意识瞬间变得恍惚，他仿佛通过爆燃的火焰，听到了不知多少岁月前，巨龙的无声嘲笑。
笑声落到耳中，他就象有读心术一样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它给自己打了个哑谜，可自己却拿它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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