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越的死，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名为“幸存者”的池塘，恐慌的涟漪瞬间扩散为滔天巨浪。
翌日。
调查记者姜雨动用全部媒体资源，一篇报道引爆了全城舆论。
《幽灵归来，谁是下一个？明川警方的十年之耻！》
文章字字诛心，将警方的无能描绘得淋漓尽致。
整个专案组的头顶，仿佛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冰山。
“混账！”赵猛将报纸攥成一团，狠狠砸在桌上，“她自己就是幸存者，不配合调查，反手捅我们一刀！”
会议室的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查到了。”
小刘推门而入，神情极为复杂。
“李思越高中的确匿名举报过她的班主任，猥亵女学生。”
“那位老师因此身败名裂，妻离子散，最后精神失常，人间蒸发。”
他顿了顿，艰难地开口。
“但我们侧面查证……那件事，很可能是李思越为了报复老师管教过严，编造的谎言。”
一个肮脏的秘密。
一个足以毁灭她一生的“罪证”。
这，就是凶手寄给她的催命符。
他正在扮演上帝，审判着十年前犯下“原罪”的人。
陈序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一夜未合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血丝密布，却反射着某种非人的光亮。
他面前的白板上，两个案发现场的所有细节被重新解构，排列。
周明宇。
李思越。
陈序闭上了双眼。
“超维细节重构”……启动。
两个独立的犯罪现场，在他脑中被剥离成亿万个数据光点。
随后，开始进行蛮横的“超时空叠加”。
时间、空间、物理痕迹……所有维度被打碎，又被强行黏合。
一个全新的，包含了两个案件所有变量的西维模型，开始疯狂演算。
他“看”到了周明宇的死亡瞬间。
凶手握匕，自死者左后方刺入。
血液喷溅的角度、力度、形成的弧线……所有物理参数都指向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惯用左手的人。
紧接着，场景切换。
李思越跪倒在河边。
同样的姿态，同样的匕首。
但刺入的角度，却出现了零点三度的偏差。
发力重了七牛顿。
根据他脑中完美的人体工学模型进行逆向推演……
这是一个典型的、属于右撇子的发力轨迹！
“伪证粉碎机”瞬间激活。
两个现场模型在他的脑内高速碰撞，产生了无法兼容的“逻辑奇点”！
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轰然浮现。
陈序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是洞穿一切的绝对零度。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红色的马克笔。
在两名死者的照片之间，画下了一个巨大、醒目的不等号。
“凶手，”他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不止一个！”
“什么？！”
众人哗然。
赵猛、小刘，连同几位旁听的老刑警，全都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己经够棘手了，现在居然是团伙作案？
这案子还怎么查！
会议室乱成一团。
而另一边。
林言独自一人，重返护城河边的案发现场。
泥地里还残留着勘察的脚印，空气中那股死亡的铁锈味，仿佛从未散去。
他申请调来了那枚从李思越手中找到的令牌证物。
戴上手套，他将那枚冰冷的黄铜令牌握入掌心。
然后，闭上眼睛。
“共情性记忆潜入”……启动。
这一次，他感受到的情绪，与在周明宇案现场触摸钢笔时，迥然不同。
第一次，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静到极致的“仪式感”。
仿佛一个孤高的艺术家，在完成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而这一次……
他感受到的是“模仿”。
一种笨拙的，急切的，充满了狂热与迷恋的模仿！
他甚至能“看”到行凶者在刺出那一刀时的瞬间犹豫。
以及完成之后，那股急于得到“认可”的、近乎癫狂的崇拜！
“双人技·相互验证”的时刻，到了。
林言立刻驱车返回市局。
他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无视了所有人的惊愕，径首走向陈序。
他声音沙哑，吐出的每个字却无比清晰。
“这次的凶手，是个‘模仿者’。”
“他在向‘原作’致敬。”
“或者说，在献上自己的投名状。”
这个来自感性巅峰的结论，如同一道精准的闪电，完美地劈中了陈序刚刚用理性穷尽得出的推断。
左撇子与右撇子。
原作与模仿者。
冷静的艺术家与狂热的信徒。
陈序看着林言，那双仿佛冻结了万年的眼眸里，第一次，流淌出真正的、名为“凝重”的情绪。
这不是模仿杀人案。
“我们面对的，”陈序的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深渊，“是一个‘幽灵’。”
“和他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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