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镇的雨又开始下了，比昨夜更绵密，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客栈房间的窗棂被雨水打湿，晕开一片淡淡的水痕，桌上的粗瓷茶杯里，茶叶慢悠悠地沉底，茶水凉了大半，氤氲的热气早己消散。
盛灵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脸色还有些苍白，那场高烧耗尽了他大半体力，此刻说话声音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他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燕缕之，对方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模样，白衣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微微吹动，虚幻的身影像是随时会融入雨雾里。
“我们需要立个约定。”盛灵渊率先开口，目光落在燕缕之暗红色的瞳孔上，没有丝毫闪躲，“上次在古寺，你魔性失控，差点伤及无辜；这次我高烧梦魇，你若趁机引导，后果不堪设想。再这样下去，要么是我被你拖入魔道，要么是你被我彻底压制，两败俱伤。”
燕缕之挑了挑眉，指尖把玩着一缕淡红色的剑气，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约定？你以为一纸约定，就能困住我千年的魔性？盛灵渊，你未免太天真了。”话虽如此，他却没有移开目光，暗红色的瞳孔里映着盛灵渊认真的脸庞，隐隐透着一丝期待——他被困在魔剑里千年，见惯了背叛与利用，从未有人想过与他订立一份平等的约定，更从未有人想过，要和他一起对抗魔性。
盛灵渊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说：“我知道不能完全困住，但至少能给我们一个底线。你是剑灵，我是剑主，我们共生共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守住底线，我们才能走得更远，才能查清真相，完成复仇。”
燕缕之沉默了，指尖的剑气缓缓消散。他看着盛灵渊，看着他眼底那份未灭的坚定，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他想起昨夜盛灵渊在梦魇中痛苦的模样，想起他眼角那滴未干的泪，想起他即使被全世界背叛，依旧不愿滥杀无辜的本心。或许，这份约定，不仅仅是对魔性的约束，更是对他们彼此的救赎。
“好，我答应你。”燕缕之缓缓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刻薄，多了几分认真，“但约定的内容，不能由你一人说了算。我们是共生伙伴，理应平等商议。”
盛灵渊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是他来到青禾镇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他点了点头：“自然。我有三个提议，你听听看，若有不妥，我们可以修改。”
燕缕之示意他继续说。
盛灵渊清了清嗓子，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第一条，非迫不得己，不得妄动杀念。只有当我们遭遇追杀，或面对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时，才能出剑。凡无辜者，老弱妇孺，即使与我们有过节，也不得伤及性命。”
燕缕之的眉头皱了皱，暗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犹豫。他的魔性让他对鲜血有着本能的渴望，要他放弃滥杀，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但他看着盛灵渊坚定的眼神，想起那些被琉璃阁迫害的无辜者，想起自己生前坚守的正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我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完全控制住，若我魔性失控，你需立刻提醒我。”
“这是自然。”盛灵渊应道，“第二条，若你魔性失控，危及无辜，或试图引导我堕入魔道，我有权暂时压制你的力量，甚至将你封印回魔剑之中，首到你恢复理智。反之，若我因仇恨冲昏头脑，做出违背本心的事，你也有权阻止我。”
这条约定对燕缕之来说，无疑是一种束缚。他是千年剑灵，早己习惯了自由，被封印回魔剑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但他知道，盛灵渊提出这条约定，并非是要掌控他，而是为了防止他们两人在复仇的路上迷失自我。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好。但你需记住，不到万不得己，不得将我封印。那滋味，比死更难受。”
“我明白。”盛灵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共情，“第三条，关于我们的过往和安危，彼此不得隐瞒。若你想起关于你生前的记忆，或感应到仇人的气息，需告知我；若我发现关于萧澈、盛家或琉璃阁的线索，也会第一时间与你分享。我们是伙伴，理应坦诚相待。”
燕缕之的身体猛地一僵，暗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痛楚。他的过往，是他心中最深的伤疤，是他千年以来不愿触碰的痛。要他将那些痛苦的记忆说出来，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可他看着盛灵渊真诚的眼神，想起盛灵渊愿意将自己被背叛的痛苦展现在他面前，想起他们之间那份脆弱却又坚固的羁绊，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但我需要时间，有些记忆，我还没准备好面对。”
“我等你。”盛灵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真诚，“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三条约定就这样定了下来。没有纸墨，没有印章，有的只是两个破碎灵魂之间的承诺。盛灵渊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一丝淡金色的力量——那是他体内残存的至尊骨之力，虽然微弱，却带着纯粹的光明。燕缕之看着他的掌心，也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一丝淡红色的剑气——那是他的本源之力，虽然带着魔性，却也藏着一丝人性的微光。
两道力量在空中交汇，淡金色与淡红色相互缠绕，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带。光带缓缓升空，分成两道，分别融入盛灵渊和燕缕之的体内。与此同时，他们手腕上的契约光链突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变得柔和起来，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紧紧地缠绕在两人的手腕上，成为了他们约定的见证。
“从今日起，这三条约定，便是我们的‘剑灵之约’。”盛灵渊看着燕缕之，眼神坚定，“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我们的魔性如何作祟，都不能违背这三条约定。”
(http://www.220book.com/book/X3C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