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滨海市涂抹成一幅由霓虹灯光与深邃阴影构成的画卷。柳飘飘工作室所在的顶层，灯火通明，宛如黑暗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只是这座岛屿内部，正酝酿着一场即将席卷舆论的风暴。
距离预定的首播开始，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工作室里的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工作人员步履匆匆，低声交谈，检查着灯光、音响、网络线路，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巨大的环形补光灯己经架设好，对准了临时布置出的首播区域——背景是素雅的米白色墙壁，一个原木书架（上面摆满了精心挑选的、书名深奥的书籍道具），一张简单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那个至关重要的、复古黄铜材质的焚烧盆，以及一个崭新的Zippo打火机。
柳飘飘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精心雕琢。要求是“心机素颜妆”，既要显得清淡、疲惫、未经修饰，又要确保在高清镜头下每一寸肌肤都完美无瑕。她穿着那件价值不菲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棉麻白衬衫，眼神空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冰凉。
经纪人王姐在一旁不停地打着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焦灼，似乎在最后确认媒体通稿的投放渠道，或是应对某些突然出现的“意外”状况。她的眼角余光不时扫过坐在角落沙发里的林北。
林北很安静。
他仿佛与这忙碌喧嚣的环境隔绝开来，独自占据着沙发的一角，手里拿着那个屏幕有裂痕的旧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点击。他戴着耳机，微闭着眼，像是在听音乐，又像是在专注地处理着什么。
没有人过来打扰他。经过前几天的交锋，工作室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和难以言喻的依赖。这个穿着破旧夹克、看起来像流浪汉的男人，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强行介入了他们的世界，并且即将主导一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豪赌。
柳飘飘化好妆，走到首播区域，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尝试着找感觉。摄影师调整着机位，灯光师微调着角度，试图捕捉到她脸上那种理想的、“疲惫而坚定”的神态。但柳飘飘的表现很僵硬，她的眼神飘忽，台词念得干巴巴的，带着明显的表演痕迹。
“不行！感觉不对！”王姐忍不住喊停，眉头紧锁，“飘飘，你要的是‘真实’！是‘觉醒’后的‘痛心’和‘决绝’，不是让你背课文！观众不是傻子，你眼里没有东西，他们一眼就能看穿！”
柳飘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知道！可我……我找不到感觉！一想到明天……我就……” 她的话没说完，但恐惧显而易见。这不仅是一场表演，更是一次对赌，赌注是她的整个职业生涯和未来。
王姐无奈地看向林北，眼神里带着求助。
林北这才缓缓摘下一边耳机，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柳飘飘。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连接上了工作室的蓝牙音响。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音响里传出一段录音——不是排练的台词，而是一段真实的电话通话：
【一个带着哭腔、近乎哀求的女声响起，正是柳飘飘的声音：】
“李总……李总您听我说，千万别误会！明天那都是假的，是做戏给那帮傻逼网民看的！对对对，怎么可能真烧合同呢？您放心……备份我保管得好好的，等这波热度过去，咱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求您了，千万别生气……下次见面，我一定好好跟您赔罪，您想怎么样都行……”
【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带着酒气的声音打断她：】
“少他妈来这套！柳飘飘，我告诉你，这合同你要是敢搞砸了，老子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别以为傍上塞老就了不起了，塞老手底下像你这样的货色多的是！懂吗？”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工作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飘飘身上。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像是突然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羞辱、恐惧、还有被当众揭穿的难堪，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这段录音，正是林北不知用什么手段搞到的，她私下联系品牌金主、试图安抚对方、卑躬屈膝寻求谅解的证据！
这比她任何排练过的台词，都更深刻地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痛心”，什么是“屈辱”，什么是被资本和权力肆意践踏尊严的滋味！
林北关掉音响，重新戴好耳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论天气：“现在，有感觉了吗？”
柳飘飘猛地抬起头，看向林北，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屈辱的火焰，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疯狂的恨意！这恨意，既是对电话里那个李总，也是对眼前这个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掉的男人，更是对这个逼得她不得不如此行事的、肮脏的世界！
“有感觉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力度，“我他妈太有感觉了！”
她不再需要任何指导，重新坐回镜头前。这一次，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飘忽和表演，而是沉淀下了一种真实的、混合着痛苦、愤怒和决绝的东西。她看着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那些可能嘲笑她、质疑她、或者期待她出丑的人。
排练变得异常顺利。她的台词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停顿，每一个眼神，都恰到好处地传达出复杂的情绪。甚至连提议的“焚烧合同”动作，她也演练得无比投入，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道具，而是真正束缚她的枷锁。
王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又涌起一丝复杂的希望。也许……这个疯子一样的林北，真的能创造奇迹？
深夜，大部分工作人员暂时休息，为明天的硬仗养精蓄锐。柳飘飘也回到休息室，试图小憩片刻，但显然无法入睡。
林北依旧坐在那个角落的沙发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他正在利用工作室的高速网络，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检查几个关键社交平台上的舆论风向，确认提前安排好的“水军”账号状态，测试首播推流备用线路的稳定性，甚至潜入几个知名的八卦论坛，匿名释放一些关于柳飘飘可能“有大动作”的烟雾弹，进一步吊起公众的胃口。
他的每一个操作都精准而迅速，像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这不仅仅是一场舆论战，更是一次精密的爆破作业。他需要计算好炸药当量、爆破角度、冲击波范围，确保能炸掉柳飘飘的旧牌坊，同时不能伤及无辜（比如他自己），最好还能利用爆破的震动，为他接下来的行动铺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凌晨西点，城市最寂静的时刻。林北收到了最后一条加密信息，来自Observer。内容很短：
【风向己偏转，可顺势而为。注意安全，有狗嗅到味了。】
林北眼神微凝。“有狗嗅到味了”，意味着塞林母那边可能己经察觉到了异常，或者品牌方采取了什么反制措施。但这也在预料之中。这场戏，注定不会平静。
他删掉信息，清理掉所有操作痕迹。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东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露，勾勒出城市高楼模糊的轮廓。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一场好戏也即将上演。
林北从口袋里掏出那个Zippo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金属外壳冰凉。他“啪”地一声掀开盖子，拇指摩擦着滚轮，一簇小小的火苗蹿起，在黎明前的微暗光线中跳动。
他看着那簇火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弧度。
材料齐了，舞台搭好了，演员也己就位。
现在，只等大幕拉开，点火。
（下一章预告：首播引爆全网，柳飘飘“独立女神”人设瞬间崩塌！林北“拆碑人”之名不胫而走！然而，塞林母的报复如期而至，更强大的对手悄然登场……林北的“道德增强有限公司”，能否在狂风暴雨中站稳脚跟？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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