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奋斗那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人设崩塌惨剧，像一场高烈度的瘟疫，在极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对整个名利场的交叉感染。余震不是渐渐平息，而是以一种更诡异、更深入骨髓的方式，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旺福网巴”那间烟雾缭绕的包厢，依旧是他的据点。但最近，林北明显感觉到，这破地方周围的“苍蝇”多了起来。总有那么几个生面孔，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或者过于刻意的休闲服，在网吧门口晃悠，眼神时不时往他这间包厢瞟。网管老张也旁敲侧击地提过几次，有人打听“那个总坐最里面角落的哥们儿”。
林北对此嗤之以鼻。他依旧每天下午准时出现，要一桶泡面，一根火腿肠，一包最便宜的烟，然后把自己埋进屏幕的冷光里。只是，他操作电脑的方式更加谨慎，每次离开前都会彻底清理掉所有痕迹，像一头习惯了黑暗的野兽，本能地抹去自己的足迹。
业内几个半公开的加密通讯群组里，关于“林北”的讨论，己经从最初的震惊和幸灾乐祸，演变成了某种程度的恐惧和敬畏。以前群里吹牛逼，动不动就是“老子人脉通天”、“背景硬得能犁地”，现在画风突变：
“妈的，最近说话都得掂量掂量，别哪天被那位爷盯上。”
“听说老王那边吓得把去年吹牛逼的采访稿都自己花钱撤了？”
“撤稿顶屁用？得自查！把屁股底下擦干净！那位爷不按套路出牌，专挑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下刀子！”
“他现在到底算哪边的？黑吃黑？还是上面放出来的疯狗？”
“甭管哪边，离远点准没错。这尊瘟神，惹不起。”
“鬼见愁”、“拆碑人”、“牌坊质检员”……林北的名号在私下的流传中越来越邪乎，甚至带上了点都市传奇的色彩。有人说他手握一个能黑进所有系统的超级AI，有人说他是某个隐秘势力的清道夫，更离谱的，说他能通灵，看一眼就知道你祖上三代干过啥缺德事。
这种无形的威慑力，比任何明刀明枪的威胁都更让人胆寒。一时间，不少靠着虚假人设吃饭的“精英”们风声鹤唳，有的悄悄删减了社交媒体上过于浮夸的言论，有的开始“低调”做慈善试图洗白，还有的甚至主动联系之前得罪过的对头，试图缓和关系，生怕成为林北下一个“业务目标”。
这种行业性的“自我净化”，虽然虚伪，却真实地发生了。林北用最极端的方式，给这个浮夸成性的圈子，强行注射了一剂扭曲的“清醒剂”。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
某个靠着“爱国情怀”带货、实则大部分产品都是贴牌代工的网红老板，就在一次首播中公然叫板：“什么狗屁拆碑人？我看就是个躲在网络后面的键盘侠！有本事来找我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的产品，就是为国争光！”
首播当晚，一个匿名账号就在几个小众但极有影响力的技术论坛和打假社区，发布了一份详尽的该网红品牌产品拆解分析报告，对比了其宣传的“自主研发核心技术”与国外某开源方案的代码相似度，高达92.3%。同时附上了其代工厂的采购清单，显示核心元件全部进口。报告最后附言：“爱国是好事，但用爱国幌子割韭菜，是不是有点给国家抹黑了？”
没有煽动，没有辱骂，只有冷冰冰的数据和对比图。
该网红的首播间当晚被“技术打假”、“虚假宣传”的弹幕刷爆，销量断崖式下跌，之前合作紧密的几个官方媒体账号也悄然删除了相关宣传微博。
第二天，该网红灰溜溜地下了架所有涉及“自主研发”宣传的产品，并发布了一则语焉不详的“优化声明”。
经此一役，再无人敢公开挑衅“拆碑人”的凶名。林北的“业务范围”，在无形中又扩大了一圈。
然而，树大招风。林北心里清楚，这种肆无忌惮的“拆碑”行为，在震慑宵小的同时，也必然触动了某些真正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的核心神经。柳飘飘和赵奋斗，充其量只是外围的小卒子。真正的大家伙，还没露面。
他想起Observer最近一次加密通讯中，那句简短的警告：“风眼在汇聚，小心反扑。”
这天傍晚，林北正准备离开网吧，那个屏幕有裂痕的旧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林先生，塞老想请您喝杯茶。时间地点您定，务必赏光。”
塞老？塞林母？
林北盯着那条短信，眼神微眯。终于，坐不住了吗？
他没有回复，首接删除了短信。但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时，能感觉到一丝冰冷的兴奋。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热身。拆掉几座小牌坊不过是个开场，他现在要面对的，是一座矗立在权力和财富巅峰、由无数谎言和利益浇筑而成的……巨型纪念碑。
他走出网吧，傍晚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片繁华盛景。
但这繁华之下，有多少是柳飘飘那样的虚假精致，有多少是赵奋斗那样的刻意卖惨，又有多少，是塞林母那样用慈善包装的滔天罪恶？
林北裹了裹身上那件旧夹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世界，真他妈像个巨大的垃圾场。而他现在，只是个刚刚找到趁手工具的清洁工。
他抬头，望向城市中心那片最璀璨、也最虚伪的灯火阑珊处。
下一个，该清理哪一块了？
（下一章预告：塞林母正式发出邀请，是鸿门宴还是招安局？林北将如何应对？新的目标“环保烈士”孙大圣进入视野，一场围绕化工厂的抗议活动正在酝酿！更大的风暴，即将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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