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忘那摊子烂事儿的余波，像疥疮一样，在所谓的“上流”圈子里又痒又痛地绵延了小半个月，总算慢慢结了一层薄痂。可谁都明白，底下还在流脓。塞林母那边悄无声息，没再派人来接触，网络上的水军也反常地消停了，这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反而让林北觉得更不对劲。
他像一头习惯了厮杀的野兽，突然被扔进了真空里，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他知道，那条老狗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暂时的安静，只意味着更阴险的招数在酝酿。
果然，这天下午，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拨通了他的备用手机。号码来源经过十几层跳转，最终指向海外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运营商。林北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来了。
他按下接听，没吭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温和，沉稳，带着一种经过精心训练的、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的磁性：“是林北，林先生吗？”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林北的声音像块冰。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态度，轻笑了一声，依旧不疾不徐：“林先生快人快语。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吴，您可以叫我老吴。受一位朋友所托，想跟林先生聊一聊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林北嗤笑，“跟我这种专拆牌坊的疯狗合作？你那位朋友，脑子被门挤了？”
“林先生说笑了。”老吴的语气毫无波澜，“恰恰是因为林先生手段高超，明察秋毫，我那位朋友才非常欣赏。他认为，这个世界需要林先生这样的人，来……激浊扬清。”
“激浊扬清？”林北把这文绉绉的词在嘴里嚼了嚼，啐了一口，“别他妈绕弯子。首接点，想让我去咬谁？”
老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缓缓说道：“林先生知道张正义，张律师吗？”
张正义？林北眼皮一跳。这个名字他太熟了。号称“平民律师”、“正义的守护神”，专接穷苦人的案子，在媒体面前永远是一副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形象，粉丝多得能绕地球半圈，是塞林母那个“道德联盟”里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那个满嘴仁义道德，专帮穷人打官司的大善人？”林北语气里的讥讽浓得化不开。
“善人？”老吴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林先生，您信吗？一个真正两袖清风的律师，能在短短几年内，住上千万豪宅，开上限量版跑车，还能把子女全都送去瑞士读贵族学校？”
林北没接话，示意他继续。
“张正义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公益诉讼’产业链。”老吴的声音压低了些，“他专门挑选那些有社会关注度、但对方（通常是大型企业或机构）容易选择息事宁人的案子。先是通过媒体大肆渲染，把自己塑造成弱势群体的唯一希望，吸引巨额社会捐款和‘法律援助基金’。然后，他会私下接触对方，以‘避免漫长诉讼、减少对受害者二次伤害’为名，推动‘和解’。而和解的条件，往往包括一笔不菲的、不公开的‘顾问费’或‘补偿金’，首接进入他控制的海外基金会。那些真正的受害者，拿到手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林北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划痕的桌面上敲击。这套路，他并不陌生。打着崇高的旗号，干着最肮脏的勾当，是这帮伪君子的标准操作流程。
“证据呢？”林北问得首接。
“我们有一些……线索。”老吴回答得很谨慎，“比如几个可疑的海外账户往来，一些与他关系密切的‘咨询公司’的注册信息，还有……几位最终选择沉默的‘受害者’的联系方式。但缺乏能一击致命的首接证据链，尤其是能证明他主动索贿、敲诈的铁证。”
林北冷笑：“所以，你们想借我的手，去把那些‘铁证’挖出来？事成之后呢？分我几成？”
老吴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坦然道：“林先生，我们并非为了利益。我那位朋友，与张正义在一些……理念上存在分歧。张正义的所作所为，己经严重玷污了‘公益’和‘法律’的神圣性。我们希望能揭露真相，还这个世界一个清白。至于林先生，您可以得到您最想要的东西——让又一个虚伪的牌坊，轰然倒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报酬，不是吗？”
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但林北心里跟明镜似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圣人牌坊 什么狗屁理念分歧，无非是分赃不均或者权力斗争，想借刀杀人罢了。塞林母那边，或者塞林母的某个对头，想把张正义这块又当又立的绊脚石搬开，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听起来挺。”林北语气平淡，“不过，我凭什么信你？就凭你几句空口白话？”
“我们可以先提供一部分资料，以示诚意。”老吴似乎早有准备，“十分钟后，会有一个加密数据包发送到您指定的安全邮箱。林先生可以自行判断真伪。如果您有兴趣，我们再谈下一步。”
电话挂断了。林北放下手机，眼神锐利如鹰。他立刻联系Observer，追踪这个号码和通话信号，结果和预料的一样，对方手段老辣，没留下任何尾巴。
十分钟后，一个加密数据包准时出现在一个一次性的匿名邮箱里。林北让Observer在隔离环境下打开。里面是几份扫描文件：张正义那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正义之光”基金会的部分账目流水，显示有数笔百万美元级别的资金，从几家曾被张正义起诉过的企业关联账户转入；还有几张偷拍的照片，是张正义与其中一家企业高管在高端私人会所秘密会面的场景，时间点正好在相关案件“和解”前夕。
资料不多，但指向性非常明确，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伪造的。这“诚意”，确实够分量。
Observer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头儿，这些账目和照片大概率是真的。但就像电话里说的，这些只能证明资金往来和私下接触，无法首接证明张正义敲诈。而且，对方给的时机太巧了，像是早就准备好，就等这个时候抛出来。”
林北盯着屏幕上张正义那张在私密会所里谈笑风生的脸，与他在法庭上慷慨激昂、为民请命的形象判若两人。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厌恶和兴奋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涌动。
又一个完美的靶子。一个将法律和公益当作生意来做的讼棍。拆掉这座牌坊，绝对能再次震动整个社会，尤其是那些还对“正义”抱有幻想的人。
但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也悬在心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吴”，和他背后的“朋友”，到底是谁？是塞林母的试探？还是塞林母对手的借刀杀人？或者，是张正义自己树敌太多，有人要落井下石？
这是一个诱饵，香得很。但饵的下面，很可能藏着能咬死人的钩。
接，还是不接？
林北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接！为什么不接？
既然有人把刀子递到了手上，哪有不用之理？至于递刀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把刀，最终会砍向谁的脖子。
他拿起手机，回拨了那个加密号码。响了一声，对方就接听了。
“资料看了。”林北开门见山，“活儿，我可以接。但怎么干，得按我的规矩来。”
电话那头的老吴，声音里似乎透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当然。林先生是专家，我们完全尊重您的专业判断。需要什么支持，请尽管开口。”
“第一，我要张正义过去五年所有经手案件的详细资料，特别是那些最终‘和解’结案的。”林北开始列条件，“第二，我要他核心团队成员，尤其是那个负责管钱的女助理的全部背景和近期活动轨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们的人，不准插手，不准靠近，更不准走漏半点风声。否则，合作立刻终止，后果自负。”
老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相关资料会尽快准备好。预祝林先生……马到成功。”
放下电话，林北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张正义……平民的守护神？法律的代言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准备好，你的神坛，该塌了。
只是，在动手之前，他得先搞清楚，那个藏在幕后的“老吴”，究竟是想当渔翁，还是……黄雀？
（下一章预告：林北开始调查张正义，发现其保护伞错综复杂！老吴身份成谜，是敌是友？塞林母阵营内部暗流涌动，新的杀机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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