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义那摊子烂事儿在网上沸反盈天地闹腾了小半个月，终于像一锅煮过头了的粥，慢慢糊了底，只剩下些焦糊的疙瘩，时不时被一些不甘寂寞的乐子人翻出来嚼两口，但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可水面下的暗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汹涌。
林北能感觉到。他像一头在黑暗森林里独行了太久的孤狼，对空气中每一丝危险的气味都异常敏感。塞林母那条老狗，绝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钱不忘倒了，张正义也塌了，连续两根台柱子被拆，就算他塞林母根基再深，也他妈肉疼。之前的沉默，更像是暴风雨前那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来得比预想的更首接，更赤裸。
这天下午，林北那部专门用于“业务”联系的、屏幕裂得像蜘蛛网一样的旧手机，收到了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内容极其简短，像是一道命令：
“明天下午三点，城南‘静心茶舍’，竹韵包厢。有要事相商，关乎阁下前程。过期不候。”
没有署名，没有寒暄，甚至连个疑问句都不是，就这么硬邦邦地砸了过来。语气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劲儿。
林北盯着那条短信，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做派，这地点选得故作高雅实则俗套的劲儿，跟他妈地下党接头似的，还“前程”？糊弄鬼呢。这分明是塞林母那边坐不住了，派了条有点分量的狗，出来探虚实了。
他没急着回复。晾着。他让Observer立刻去查这个号码。结果很快出来，是个不记名的太空卡，只用过一次，就是给他发这条短信。注册基站的位置在市中心，但信号覆盖范围很大，没什么实际价值。茶舍的背景也简单查了下，就是个普通的高档消费场所，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
但这反而更说明问题。对方很谨慎，用了最干净的方式接触，地点选在一个人流不算少、但包厢私密性好的公共场所，进退自如。既显示了实力（能约到这种地方谈“要事”），又留足了余地（万一谈不拢或者有陷阱，方便脱身）。
老套路了。先兵后礼？还是笑里藏刀？
林北嗤笑一声。他倒要看看，塞林母这次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他回了两个字，同样简洁：
“准点。”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林北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踩着双沾满灰尘的工装鞋，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静心茶舍”门口。这地方装修得确实雅致，小桥流水，竹影婆娑，空气里飘着廉价的檀香味，试图营造一种闹中取静的假象。门口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看到他这身打扮，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还是职业化地微笑着迎上来。
“先生您好，有预定吗？”
“竹韵。”林北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
迎宾小姐查了下预约记录，脸上的笑容更标准了：“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穿过曲径通幽的走廊，来到最里面一个僻静的包厢。推开门，里面己经坐了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腕上露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他正慢条斯理地烫着杯子，动作娴熟，透着一种久居人上的从容和……虚伪。
看到林北进来，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审视意味的微笑，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林先生？果然准时。请坐。”声音温和，但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藏都藏不住。
林北大马金刀地在他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己经泡好的一壶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口灌了下去，跟喝凉白开似的。然后咂咂嘴，点评了一句：“这茶，一般。水不行。”
中年男人脸上的肌肉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但笑容依旧维持着：“林先生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姓赵，赵启明。受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所托，特地来跟林先生聊聊。”
“德高望重？”林北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的是那个立牌坊立得比谁都高，底下烂得比茅坑还臭的塞林母吗？”
赵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林先生，言辞不必如此激烈。塞老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他认为，以你的才华，用在……嗯，用在一些无谓的争斗上，实在是可惜了。”
“欣赏？”林北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赵启明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他欣赏我拆他台柱子的能力？还是欣赏我把他那张老脸按在地上摩擦的手艺？”
赵启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怒火：“林先生，过去的事情，各有立场，我们可以暂且不提。塞老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看清形势。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规则，存在即有它的道理。以卵击石，最终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规则？”林北笑了，是那种充满讥诮的冷笑，“你们定的规则？就是既当又立牌坊的规则？对不起，我这人糙，听不懂。”
赵启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林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塞老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是看得起你！只要你点头，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可以一笔勾销。甚至，你可以得到你想象不到的资源和地位！金钱，名声，权力……唾手可得！”
“哦？”林北掏了掏耳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条件呢？总不会让我白拿吧？”
赵启明见似乎有转机，语气稍缓：“条件很简单。第一，停止你目前的一切……不理智行为。第二，交出你手中所有不该存在的……材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加入我们。你的能力，可以用来维护真正的‘秩序’，而不是破坏它。”
图穷匕见了。招安。用胡萝卜加大棒，想让他林北这条疯狗，变成他们看家护院的乖犬。
林北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抬头，看着赵启明，一字一顿地说：
“回去告诉塞林母那个老不死的。”
“他立的那些牌坊，我看一座，拆一座。”
“他想维护的那个狗屁秩序，老子拆定了。”
“想让我给他当狗？”
“让他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话音落下，包厢里死一般寂静。赵启明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羞辱后的铁青和狰狞。他死死地盯着林北，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谈判，彻底破裂。
（下一章预告：试探升级为威胁！赵启明露出獠牙，塞林母阵营开始动用非常手段！林北遭遇首次实质性危险，如何应对？暗处的较量，转向明处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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