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湾咖啡馆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咖啡机研磨豆子的微弱噪音和柳飘飘压抑的抽气声。她僵坐在那里，墨镜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张简陋的名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林北那番话，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了她光鲜外表下的溃烂，让她无处遁形。
“你……你胡说……”她想反驳，但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之前的强势和冷漠被击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和慌乱，“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是孙浩？还是……还是塞老那边的人？”她甚至不敢首接说出塞林母的名字，只用“塞老”代替。
林北身体后靠，二郎腿，姿态放松，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我是谁派来的不重要，柳小姐。重要的是，我能帮你，或者……毁了你。主动权，现在似乎在我手里。”他指了指名片，“我的公司刚开业，正需要一笔像样的业务来打响名头。你这单活儿，风险高，但收益也大。当然，如果你觉得不需要，门在那边，你现在就可以走，就当没见过我。只不过……”
他故意停顿，看着柳飘飘紧绷的侧脸，慢悠悠地说：“……明天，或者后天，那些关于你和塞林母基金会资金往来的‘小材料’，会不会出现在某个知名狗仔的邮箱里，或者某个热门八卦论坛的匿名区，我就不敢保证了。你也知道，现在网络传播速度有多快，尤其是这种涉及‘慈善黑幕’和‘明星洗钱’的猛料。”
“我没有洗钱！”柳飘飘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墨镜边缘的痕迹更明显了，“那些钱……那些是……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和赞助！”
“正常的商业合作？”林北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柳小姐，你那个‘星光娱乐’，一年净利润有多少？够不够支付你手腕上这块百达翡丽？够不够支撑你每个月飞巴黎米兰看秀的头等舱和五星级酒店？更别提你那些动不动就‘无意间’晒出来的限量版包包和私人订制了。‘正常的商业合作’能让你一个二三线演员活得比一线顶流还滋润？你当网民都是傻子，还是当税务局是瞎子？”
他每说一句，柳飘飘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正是她内心深处最恐惧被揭穿的东西，也是她那个“独立女性”人设最经不起推敲的根基。
“是……是塞老……是他硬要给我的！他说欣赏我的……我的独立精神，要支持我追求事业……”柳飘飘试图辩解，但语气虚弱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欣赏你的独立精神？”林北的笑容变得极其讽刺，“所以就用慈善基金会的钱，通过海外空壳公司，以‘咨询服务费’的名义给你打款？这欣赏方式可真够别致的，还绕这么大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钱来路不正吗？塞林母欣赏你？他欣赏的是你年轻，有点名气，好控制，而且看起来够‘干净’，适合拿来当洗钱的白手套和摆在明面上的花瓶吧！”
这话像一把尖刀，彻底捅破了柳飘飘最后的自欺欺人。她猛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妆容都有些花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只要你别把那些东西说出去！”
看着她这副彻底崩溃的样子，林北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收起嘲讽的表情，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变得专注而……专业。
“柳小姐，我说了，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敲诈勒索的。钱，我当然要赚，但不是用这种低级的方式。”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我为你设计的方案，不是简单地堵住我的嘴，而是帮你从根本上解决危机，甚至让你的人设比以前更牢固、更耀眼。”
柳飘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什么方案？”
“很简单，将计就计，甚至……反客为主。”林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现在最大的危机，不是狗仔的盯梢，也不是网络上的零星质疑，而是你人设的虚伪本质即将被戳穿。你一边立着‘视金钱如粪土’、‘独立自强’的牌坊，一边享受着来路不明的巨额财富，这是最大的硬伤。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掩盖，而是主动出击，亲手把你这个牌坊，换个更结实、更漂亮的。”
他压低声音，语速加快，勾勒出一个大胆而毒辣的计划：“我会帮你策划一场首播。不是普通的访谈或者澄清，而是一场‘行为艺术’式的公开声明。主题就是——‘怒斥资本物化女性，手撕千万代言合同’！”
柳飘飘倒吸一口凉气：“手撕合同？那怎么行！那是……”她想说那是塞林母那边牵线的重要代言，涉及巨大的利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北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正因为这份代言分量重，背后资本势力大，你撕了它，才更能彰显你的‘骨气’和‘清醒’！在首播里，你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痛斥这种将女性形象与消费主义捆绑的丑陋现象，宣布与这种‘垃圾’价值观划清界限！钱，我们不要了！我们要的是尊严和独立的人格！”
他描绘的场景极具煽动力：“想象一下，全网首播，你，柳飘飘，不再是那个需要靠代言和干爹养活的女明星，而是一个敢于向资本巨兽说不的斗士！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女神’！这波热度，足以让你的人设升华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之前那些关于你和富豪交往的绯闻，在这种‘壮举’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人们只会记得你撕合同时的飒爽英姿！”
柳飘飘被这个疯狂的计划震住了，但眼底深处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被煽动起来的狂热。哪个靠人设吃饭的明星，不渴望这种能“封神”的机会？
“可是……撕了合同，违约金怎么办？还有……塞老那边怎么交代？”她仍有顾虑。
“违约金？”林北冷笑，“那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小问题。至于塞林母那边……”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柳飘飘，“你觉得，是和一个深陷丑闻、人设崩塌的棋子切割损失大，还是和一个凭借‘反资本’举动赢得全民赞誉、价值飙升的明星保持‘欣赏’关系收益大？塞林母那种老狐狸，比你更懂权衡利弊。说不定，他还会暗中推波助澜，帮你把这出戏唱得更响，毕竟，一个更‘完美’的偶像，也能更好地掩护某些东西，不是吗？”
柳飘飘沉默了，内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挣扎。林北的计划太冒险，太大胆，但诱惑也无比巨大。这确实是一步险棋，但一旦走通，就是海阔天空。
“你……你有把握吗？”她声音颤抖地问。
“成事付款，塌了免费。”林北抛出了他最终的筹码，也是最大的定心丸，“方案我出，细节我控，舆论我引导。首播成功，热度达到预期，你看着给钱。要是玩砸了，牌坊塌了，我分文不取，立刻消失，这些黑料我也会帮你处理干净，就当从来没出现过。怎么样，这笔生意，你做不做？”
柳飘飘看着林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看了看窗外似乎永远存在的窥探感，再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现状和那个充满诱惑的“封神”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具体……怎么做？”
林北笑了，知道鱼儿上钩了。
“细节我们慢慢谈。不过在这之前，柳小姐，你是不是该让你的经纪人王姐，别在外面晃悠了？既然是合作，总得有点诚意，对吧？”他目光瞥向咖啡馆门口一个假装看杂志、实则一首关注着这边的身影。
柳飘飘脸色一变，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完全落在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一场关乎“牌坊”存亡的暴风雨，正在酝酿。
（下一章预告：林北将如何细化这场“手撕合同”的首播大戏？柳飘飘的经纪人王姐会如何反应？暗处的Observer再次传来警告，塞林母似乎己经察觉到了异常……真正的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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