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消散的第七天，左辞体内的灵力终于恢复了七七八八。他站在聚灵坛遗址上，望着天边渐渐凝聚的乌云，掌心的桃木剑微微震颤——金丹劫，终究还是来了。
“真的……不能再等等吗？”清影站在他身后，眼眶红红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刚画好的“护心符”。这些天，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左辞，将先天灵体的精纯灵力渡给他，只为让他能在雷劫中多一分胜算。
“躲不过的。”左辞转过身，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叹息，“早渡晚渡，终究要渡。有你在，我不怕。”
他知道清影在担心什么。《青云秘录》中记载，金丹雷劫威力无穷，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连灵体都可能被劈得魂飞魄散。而清影作为镜灵，与镇魂镜共生，一旦他出事，镇魂镜动荡，她也会受到波及。
“我把这个给你。”清影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是之前在风灵谷得到的先祖遗物，温润的玉质中流淌着淡淡的灵光，“这是‘定魂玉’，能护住你的元神，就算……就算肉身被毁，也能留一缕残魂在玉中。”
左辞接过玉佩，触手生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将玉佩贴身戴好，又把镇魂镜塞进她手里：“这镜子你拿着。雷劫降临时，你带着它躲远些，千万别靠近，知道吗？”
清影用力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知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左辞笑了笑，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指尖的触感柔软得让他心头发紧。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沉，紫黑色的云层中翻滚着银蛇般的闪电，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左辞深吸一口气，走到聚灵坛中央，盘膝坐下，运转《青云秘录》的心法，开始引导体内的灵力冲击金丹境。
“轰隆——！”
第一道雷劫毫无征兆地劈了下来，碗口粗的紫色闪电如同天神的怒鞭，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首劈左辞的天灵盖！
“起！”左辞双目圆睁，双手结印，周身瞬间升起一道金色的灵力护盾！这是他耗费三天三夜布下的“九转连环阵”，能层层削弱雷劫之力。
“咔嚓！”
闪电劈在护盾上，金光剧烈闪烁，第一道护盾瞬间破碎！左辞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来得好！”他不退反进，主动引导体内灵力与雷劫相抗。金丹境的瓶颈在雷劫的刺激下渐渐松动，丹田内的灵力开始凝聚成一团金色的气旋，正是金丹的雏形。
第二道、第三道……雷劫一道比一道凶猛，紫色的闪电中渐渐夹杂着黑色的“灭灵雷”，专破修士的元神。左辞的灵力护盾层层破碎，身上的道袍被劈得褴褛不堪，皮肤也被雷电灼出一道道焦黑的伤口，但他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后退半步。
清影站在远处的山头上，紧紧攥着镇魂镜，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辞的灵力在快速消耗，每一道雷劫落下，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加油……左辞……”她喃喃自语，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镇魂镜上，镜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当第七道雷劫落下时，左辞的九转连环阵己经彻底破碎，他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丹田内的金丹雏形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溃散。
“就是现在！”左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血喷在金丹雏形上！金光爆闪，金丹瞬间稳固，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比之前强了数倍！
“破！”他大吼一声，挥剑斩向第七道雷劫！桃木剑与闪电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闪电竟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
就在他以为能扛过这道雷劫时，天边的乌云突然剧烈翻滚，一道水桶粗的黑色闪电凝聚成型，带着比之前七道雷劫加起来还要恐怖的威势，朝着左辞劈来——是传说中的“第八道灭世雷”，万年难遇，专克逆天突破的修士！
“不好！”左辞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这道雷劫中蕴含的灭灵之力，别说他现在重伤在身，就算全盛时期，也未必能扛住！
“左辞！”清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再也顾不上左辞的叮嘱，抱着镇魂镜就往聚灵坛冲去！
“别过来！”左辞目眦欲裂，想阻止却己经来不及。
就在灭世雷即将劈中左辞的瞬间，清影抱着镇魂镜扑到他身前！镇魂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镜背的九个符号同时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将灭世雷硬生生挡了下来！
“清影！你干什么！”左辞疯了一样想推开她，却被镇魂镜的金光牢牢固定在原地。
“我说过……要保护你啊……”清影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容，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镇魂镜……能吸收雷劫之力……但需要……镜灵的本源……”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白光，融入镇魂镜中。镜背的旭日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灭世雷的力量全部吸入，金色漩涡越来越大，最终将黑色闪电彻底吞噬！
雷劫散去，乌云渐渐消散，阳光重新洒落在聚灵坛上。
左辞呆呆地站在原地，怀里抱着恢复平静的镇魂镜，镜面冰凉，再也映不出那个笑靥如花的身影。
“清影……清影？”他颤抖着抚摸镜面，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出来……别吓我……我知道你在里面……”
镜子毫无反应，只有镜背的旭日石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度，像是她最后的余温。
“清影——！”
左辞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吼，响彻山谷，惊起无数飞鸟。他猛地跪倒在地，将镇魂镜紧紧贴在胸口，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破碎的道袍。
金丹己成，修为大进，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没有她，这金丹又有何用？这大道又有何意义？
他想起初遇时她怯生生的样子，想起她吃薯片时满足的笑脸，想起她挡在他身前时坚定的眼神……一幕幕如同刀割，剜得他心口鲜血淋漓。
夜宸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左辞抱着镇魂镜，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泪水滑落，周身的金丹威压中，弥漫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左辞……”夜宸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左辞没有抬头，只是死死抱着镇魂镜，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要救她。”
“你说什么？”夜宸愣住了。镜灵本源消散，等同于魂飞魄散，从来没有复活的先例。
“我说，我要救清影。”左辞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镇魂镜没事，她的本源一定还有残留。只要找到方法，一定能让她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镇魂镜收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金丹期的灵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
“《青云秘录》里一定有记载。”左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上古时期，一定有复活灵体的方法。就算走遍天涯海角，就算逆天而行，我也要找到。”
夜宸看着他眼中的偏执，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他太了解左辞了，一旦认定的事，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会回头。
“我帮你。”夜宸深吸一口气，“异常事务处理局的古籍库，还有世界各地的灵体研究资料，我们一起找。”
左辞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望向远方。阳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
从今天起，他的道途不再是为了青云观的传承，不再是为了斩妖除魔。
他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复活清影的方法。
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哪怕要付出一切代价。
镇魂镜在他怀里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左辞握紧拳头，一步步走下聚灵坛。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孤独，却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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