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皖北平原,玉米刚收好没多久,土地出土黄的脊梁。宽阔的晒谷场被一片丰饶的金色海洋彻底覆盖,,的玉米粒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偌大的场地被碾压得坚实平滑,几乎看不见一丝泥土的原色。知了猴子在梧桐树上声嘶力竭地拼命叫着,仿佛在跟大公鸡比谁嗓门大。
“王书兰,出来!你家的鸡吃了俺家园子的菜苗,你还管不管?!”
大伯娘赵红花嗓门响亮得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她叉腰往院门口一站,活像年画里的门神尉迟恭。她身后站着三个半大小子(有两个儿子己经结婚,没有过来),从高到矮活脱脱像几节拉长的手风琴风箱,个个气势汹汹的。
王书兰放下手里的针线,从板凳上站起身。她身后,小丫正蹲在地上朝笼子里喂鸡,一把玉米粒撒出去,老母鸡们啄得咯咯的响。
“大嫂,”王书兰声音平静,“俺家鸡一首关在笼子里,根本没放出来,而且鸡都剪了翅,也跳不过篱笆。”
“放屁!你说没放就没放?”赵红花往前逼近了一步,唾沫星子几乎溅到王书兰脸上,一把拽过小儿子黑高,“俺家黑高亲眼看见的!赔钱!要不就拿你家的下蛋母鸡抵上!”
柳黎明从屋里冲出来,拳头攥得嘎嘣响,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像头被惹恼的小牛犊。
这时,住在隔壁的奶奶拄着拐棍颤巍巍地出来了。她先瞪了小丫妈一眼,转头对赵红花说:“老大家的,消消气。书兰啊,你赔只鸡咋了?”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王书兰身后钻出来。小丫仰着头,脆生生地说:“奶奶,黑高哥早上不是去河里摸鱼了吗?咋看见俺家鸡吃他家菜了?莫非他学会了分身术?”
赵红花被问得一怔,随即恼羞成怒:“死丫头片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小丫又拍了拍手上的玉米粒,头发朝上一甩,“大娘,你家的菜园在东头,俺家在西头。鸡要是真去了,得穿过整个晒谷场。场上这么多人都没看见,就你一个人看见了?”
围观的邻居们哄笑起来。赵红花的胖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抡起巴掌就要扇过来。小丫灵活地躲到妈妈身后,探出脑袋:
“俺大舅前天还托人捎信来,说要来看看俺们过得好不好呢。”
这句话像像按了暂停键。赵红花那张刻薄的脸瞬间僵住了,扬起的胳膊悬在半空,活像被点了穴。她那三个“风箱儿子”齐刷刷后退半步,最小的那个还被玉米粒滑了个趔趄。奶奶的拐棍也不敲地了,改成了轻轻点地:
“那个...老大家的,要不你先回去看看,说不定是别人家的鸡吃的......”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书兰她哥可是邻县的干部......”
“听说可是县政府的大官呢。”
“红花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
柳罗锅蹲在石磙上抽着旱烟,幽幽道:“红花啊,人家书兰他哥管着邻县全县呢,你跟她较啥劲呢?”
赵红花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把巴掌慢慢放下,重生八零历劫失败后的人生重启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八零历劫失败后的人生重启最新章节随便看!改成了拍打衣裳上的灰,她狠狠瞪了小丫一眼,色厉内荏地甩下一句:“哼!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俺逮到......”
话没说完就被小儿子拽着衣角拉走了,那背影活像斗败的公鸡拖着尾巴。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小丫继续蹲着喂鸡。妈妈轻轻戳她脑门:“鬼丫头,尽拿你大舅当门神。”
小丫咧嘴咯咯一笑,露出缺了颗的门牙。
王书兰低头看了看女儿,她轻轻摸了摸小丫的头:“进屋吧,该写作业了。”
夕阳西下,小丫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写作业。铅笔在本子上沙沙作响,她想起奶奶总把好吃的偷偷塞给大伯家的孙子,想起大伯家的黑高哥总是抢她采的野菜。
她抬起头,看见妈妈在灶台前忙碌的侧影。又转头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心里门儿清,在这拳头就是硬道理的皖北农村,舅舅那身干部服比什么都好使。但她也知道,书包里的算术本才是真正的护身符,这些数字排列组合起来,能变成最结实的拳头。
第二天,大伯家的吵架声连村口的老葛花树都恨不得把叶子捂起来。大伯娘赵红花的嗓门像破锣,锤得半个村子都在嗡嗡响:“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敢顶嘴!养你这么大白养了!”
柳小萍,这个大伯家排行老三的闺女,平时闷得像口井,今儿个却像井喷了。她把辫子一甩,眼睛红得像兔子:“俺就要去省城!死也不在这待了!”
“去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滚!看哪个城里人要你这农村的丫头!”
谁也没想到,柳小萍真滚了。趁着她娘还在气头上拍着大腿骂街的功夫,她往花布包袱里塞了两件衣裳,踩着月光就出了村。
柳小萍这一走,走得很绝。没要彩礼,没办酒席,连件新衣裳都没置办。就拿着小姑介绍的省城男人的地址。
赵红花醒过神来,满村子找闺女。找到村口代销点,崔叔一边拨拉着算盘珠子一边说:“昨儿半夜,俺看见小萍往公路那边去了,拎着个小包袱,走得飞快,像后面有鬼撵似的。”
赵红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黄土哭嚎:“这个没良心的啊!”
哭到一半又蹦起来:“肯定是去找她小姑介绍的那个男人了!这死丫头,婚礼都不办,俺的彩礼钱咋办啊?”
村里人表面上劝着“别气了,儿大不由娘”,背地里都撇嘴:“还不是被你这个长钱眼里的娘逼的。”
半个月后,小姑捎来信儿,说小萍在省城领了证,住进了筒子楼。信里还夹着一张黑白照片,柳小萍烫了头发,穿着崭新的确良衬衫,靠在自行车旁边笑,长着厚嘴唇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赵红花拿着照片满村子显摆:“看看俺家小萍,现在是城里人了!”
有人问她:“你家老三咋不办酒席就走了?”
她嘴硬:“现在城里时兴这个,说叫、叫旅行结婚来着!”
黄昏时分,小丫蹲在院里喂鸡,听见邻居们议论:
“小萍这闺女,狠是狠了点。”
“要不能咋办?等着被她娘卖个好价钱啊?”
“城里那男人...但愿对她是真心的。”
小丫撒了一把玉米,看着鸡群争抢。她想起小萍姐临走前那个晚上,还偷偷塞给她一支带橡皮的铅笔。现在她明白了,那支铅笔就像小萍姐的选择,赶紧逃离这个家,小萍姐不想像商品一样被她娘明码标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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