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力及格。但犹豫，扣分。记住，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行附言像鞭子一样抽在三人的神经上。十万块的到账提醒在手机屏幕上冰冷地闪烁着，不再是诱惑，而是赤裸裸的嘲讽和警告。他们坐在飞驰的出租车里，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变得模糊而扭曲，仿佛整个城市都成了猎手巨大的监控屏。
“他什么意思？！”胖子压低声音，几乎是在咆哮，拳头狠狠砸在自己大腿上，“及格？扣分？他真把自己当考官了？！那个李铭明明就是他的人！”
“他在调教我们。”阿雅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即将沸腾的恐慌和愤怒，“就像驯兽。我们发现了‘饵’的异常，所以‘及格’；但我们没有按照他最初的指令，不顾一切地把‘饵’吃下去，所以‘扣分’。” 她看着窗外，“他在告诉我们，思考可以，但违逆……不行。”
小飞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妈的！那现在怎么办？李铭这条路明显是死路！我们去找另一个‘需要忏悔的人’？去哪找？怎么判断？他根本就是在耍我们！”
“不，”阿雅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小飞，“李铭这条路，恰恰给了我们信息。”
“什么信息？”
“第一，猎手，或者说‘句号’，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人，他背后或许有一个……组织，或者至少有一批为他服务的人。李铭胸口的符号就是证明。” 阿雅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混乱中理出头绪，“第二，猎手掌握着某些人的‘罪证’，并且有自己的一套‘审判’标准。李铭的肇事逃逸很可能是真的，他只是猎手名单上的一个目标，而我们现在，成了他手中的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阿雅深吸一口气，“猎手希望我们相信，我们在做的是‘正义’之事。他给我们一个有罪的目标，减轻我们的负罪感，让我们更容易踏出那一步。他在……塑造我们。”
这番话让胖子和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们不仅仅是被迫参与游戏，更是在被刻意地“培养”成猎手想要的样子。
“所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胖子茫然地问。
阿雅点开手机，看着那条十万块的打赏记录，眼神冰冷：“他给了钱，就是认可了我们‘观察’的行为。但他扣了分，是因为我们‘犹豫’并‘撤退’。这意味着，下一次，我们不能只是观察，我们必须……行动。”
“行动？怎么行动？对谁行动？”小飞追问。
“李铭。”阿雅吐出两个字。
胖子和都愣住了。
“还去找他？可他明明……”
“正因为他‘明明’，所以我们去找他，才不再是落入圈套，而是……将计就计。”阿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猎手想看我们怎么做？他想看我们克服‘犹豫’，去执行命令。好，我们就做给他看。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从李铭嘴里，撬出关于‘句号’，关于那个符号的信息！”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李铭显然是猎手的人，主动接触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太危险了！”胖子立刻反对。
“还有比现在更危险的吗？”阿雅反问，“我们的家人被威胁，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我们就像他玻璃缸里的老鼠！不打破这个缸，我们迟早会被玩死！李铭，是目前唯一一个我们可能接触到的、与猎手首接相关的人！”
小飞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阿雅说得对。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我们可以计划一下，怎么安全地接触李铭。”
回到那间压抑的临时公寓，三人立刻开始筹划。他们不能再回蓝星网咖，那里人多眼杂，而且李铭可能己经有了防备。
“查他的社交网络，生活习惯。”阿雅下令，“找一个更僻静，更适合‘谈话’的地方。”
小飞再次扑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舞，试图从李铭在网络世界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他的行动轨迹。胖子则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小飞屏幕上的数据流，一会儿又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猎手就潜伏在下面的阴影里。
阿雅则反复看着那张李铭胸口符号的特写（她后来偷偷用手机远焦拍下的），以及那笔十万块的打赏记录。猎手为什么要用金钱作为驱动和评价手段？这不仅仅是为了展示他的财力，更像是一种……驯化。用即时反馈（打赏/警告）来塑造他们的行为模式，这简首是……大数据杀熟的逻辑，被用在了活人身上！
一种更深的寒意包裹了她。他们的对手，不仅残忍，而且拥有一种近乎非人的、高度理性的操控思维。
几个小时的煎熬后，小飞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找到了！这混蛋除了泡网咖，还经常在凌晨一点后，去附近的一家叫‘夜阑’的24小时便利店买烟和啤酒！从网咖到便利店，会穿过一条大概两百米长、没有监控的小巷子！”
时间，地点，都有了。
一个危险的接触计划，在三人心中逐渐成型。
“准备一下，”阿雅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自己也正在沉入一个更深的黑夜，“今晚，我们去‘偶遇’李铭。”
倒计时，在无声地流逝。这一次，他们不再仅仅是猎物，他们也要尝试着，伸出自己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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