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遇袭的消息，在天亮前就被严密封锁，但京城某些特定圈层里，该知道的人，终究会知道。
苏珩被心腹侍卫护送回主院，府内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福伯带着人迅速清理了静室的狼藉，血迹被擦去，破损的门窗暂时用木板钉死，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从未发生。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仆役们眼中残留的惊惧，都昭示着一切并非幻觉。
凌蔚回到“强身苑”自己的房间，洗净手上沾染的药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她神色平静，但眼底却凝着一层寒霜。刺杀的目标明确是苏珩，时机又选得如此刁钻，若非她恰好在场并以金针奇袭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后果不堪设想。
是谁？是军械案背后的人，想要斩草除根？还是苏珩其他的政敌？亦或是……冲着她这个突然冒出来、似乎有些“不安分”的靖王妃来的？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 * *
上午，凌蔚照常出现在“强身苑”指导学员训练，只是暗地里吩咐周大牛和赵铁柱，近日多留意王府西周的动静，尤其是陌生面孔和可疑的标记。学员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府内不同寻常的气氛，训练时格外卖力，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警惕。
训练间歇，周大牛寻了个机会，低声对凌蔚道：“王妃，昨夜那几名刺客的尸体，属下查验过了。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兵刃也是最普通的制式钢刀，看不出来历。但其中两人虎口和指关节的老茧极厚，是常年使用强弓硬弩留下的痕迹；另外几人步伐沉穩，配合默契，更像是军中好手。”
军中好手？凌蔚眼神微眯。这指向性，似乎更明确了。
“知道了。”凌蔚点头，“这几日辛苦周教习，王府外围的警戒还要再加强。我让福伯再调拨两个机灵点的仆役给你打下手。”
“是！”周大牛抱拳应下，经过昨夜，他对这位王妃更是心服口服。
* * *
午后，凌蔚正在翻阅苏珩让福伯送来的、关于王府名下几处偏远田庄和铺面的陈旧账册，试图从中寻找可能生财或安置人手的途径，那名冷面暗卫再次出现。
“王妃，王爷有请。”
凌蔚放下账册，随他而去。这次去的不是书房，而是苏珩所在的主院卧房。
房间内药味更浓了些，苏珩半靠在床头，脸色比昨夜好了少许，但依旧没什么血色。他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凌蔚和那名暗卫。
“昨夜之事，你怎么看？”苏珩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看向凌蔚。
凌蔚在他床前的绣墩上坐下，平静道：“训练有素，目标明确，时机精准。非寻常江湖匪类或私家护卫所能为。周大牛查验尸体，怀疑是军中出身。”
苏珩并不意外，点了点头：“与本王猜测一致。他们选择在药浴时动手，显然对王府内部的动静了如指掌。”
凌蔚心念一动：“王府内有内鬼？”
“未必是内鬼，但定然有眼线。”苏珩声音低沉，“本王‘重伤’回京后，府中人员几经清洗，留下的皆是可信之人。但王府并非铜墙铁壁，每日采买、运送物资，与外界的联系从未断绝，有心人想安插几个不起眼的眼线，并非难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次刺杀失败，他们短时间内应不敢再轻举妄动。但这也提醒我们，对方己经狗急跳墙，或者……是觉得本王碍了他们的事，必须尽快除去。”
“是因为我查到的军械线索？”凌蔚问。
“是，也不全是。”苏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军械案牵扯甚广，背后之人能量不小。本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而你……”他看向凌蔚，“你的出现，以及你展现出的能力，或许让他们感到了不安，加快了他们的行动。”
凌蔚默然。看来，她无形中也成了某些人的目标。
“接下来，王爷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暗中查探。”苏珩道，“对方既然动了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本王己派人去查那几名刺客近日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至于你……”他沉吟片刻，“‘强身苑’照旧，不必因噎废食。但你自己需多加小心。本王会加派人手在暗处护卫。”
这算是明确的保护和支援了。凌蔚点头：“我明白。”
“还有一事，”苏珩从枕边取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递给凌蔚，“昨夜，多谢。”
凌蔚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块触手温润、颜色深沉的羊脂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中间嵌着一个小小的“珩”字。这玉佩质地极佳，雕工精湛，一看便知并非凡品，更像是一种信物。
“这是……”
“戴着它。”苏珩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在京中，若遇紧急情况，出示此玉佩，或可保你一时平安。某些地方……也认得它。”
凌蔚着温润的玉佩，没有推辞，将其收入袖中。“多谢王爷。”
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都重。它代表着苏珩对她进一步的信任，也意味着她正式被纳入了他的保护圈和……势力范围。
* * *
离开苏珩的卧房，凌蔚回到“强身苑”，将玉佩小心收好。她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努力训练的学员们，心中思绪翻涌。
母亲的仇，苏珩的案，如今又加上了这莫名的刺杀……她己彻底被卷入这京城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
退缩吗？不，这不是她的风格。
既然避不开，那便迎上去。
她需要更快地壮大自己的力量，也需要更主动地去寻找线索。那个“李记商行”和“幽萝藤”，或许该想办法深入查一查了。
还有那个被苏珩活捉的刺客……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凌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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