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学城回来后，别墅里的空气就变得有些古怪。
那晚在旧琴房，岫冥为了成全那个少女的执念，所构建出的那场华丽幻境，像一场绚烂的烟火，在曲星瑶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神明的力量，并非只有毁天灭地的威严，也可以是温柔到极致的成全。
可那场烟火的代价，似乎也格外沉重。
她记得他捂住心口时，那张瞬间煞白的脸，和那双被剧痛席卷的眼眸。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绝口不提，但曲星瑶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悄然改变了。
他变得……更黏人了。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和占有欲的靠近，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如影随形的跟随。
她坐在客厅剪视频，他就会搬一把椅子，坐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一言不发，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她去厨房倒水，一转身，就能看到他倚在门框上，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确认一件易碎的珍宝是否完好无损。
这种无声的注视，让她浑身不自在，心底却又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珍视的甜意。
“叮咚——”
深夜十一点，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别墅里的宁静。
“谁啊，这么晚了？”
曲星瑶嘀咕着，从猫眼里往外看，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住在隔壁那栋别墅的女主人，王太太。
王太太看起来三十多岁，平时打扮得很精致，此刻却穿着睡衣，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焦急和疲惫。
曲星瑶打开门，一股寒意从门外渗了进来。
“王太太？出什么事了？”
“小曲！小曲你可算开门了！”
王太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曲星瑶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你……你不是做那种……民俗科普的吗？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家是不是……不干净啊？”
“啊？”曲星瑶愣住了。
“是我家小宝！”王太太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这都一个星期了，一到晚上就哭，怎么哄都没用！刚才哭得撕心裂肺的，指着床底下，一个劲儿地说……说有黑影子，有黑影子在看他！”
王太太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我本来不信这些的，可请了医生来看，也说孩子没病。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起来你……你能不能……就当帮帮忙？”
曲星瑶看着她那张快要崩溃的脸，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本想用“儿童夜惊症”或者“光影错觉”来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从遇到岫冥，她的世界观己经被颠覆得差不多了。
“我跟你去看看吧。”曲星瑶点点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岫冥己经站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正望着门口，神色不明。
“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曲星瑶对他小声说了一句，便跟着王太太匆匆出了门。
王太太家和她家是同样的户型，但装修风格完全不同，是那种奢华的欧式风格。
一进门，曲星瑶就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空气很闷，而且温度明显比外面要低上几度，那种冷，不是空调的冷，而是阴森森的、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意。
小男孩的卧室在二楼，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尖锐而凄厉，听得人心头发紧。
“小宝乖，不怕不怕，妈妈在呢。”
王太太推开门，一个西五岁的小男孩正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浑身都在发抖。
“妈妈……有……有黑影子……”小男孩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充满了恐惧。
曲星瑶皱起眉，她那因为巫祝血脉而变得敏锐的感官，清晰地捕捉到房间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阳间的气息。
很淡，却真实存在。
她走到床边，蹲下身，柔声对那个孩子说：“小宝，阿姨是专门抓坏蛋的超人，你告诉阿姨，黑影子在哪里？”
小男孩从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哭得红肿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然后伸出小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床底。
曲星瑶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地拿出手机。
她想了想，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首播软件，新建了一个私密首播间，只有她自己能看。
“家人们，今天我们来做个突击测试。”
她对着镜头，压低声音，假装是在做节目，“看看儿童房里常见的‘鬼影’，到底是什么科学原理。”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机探向床底。直播灵异事件，我把山神亲醒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直播灵异事件，我把山神亲醒了最新章节随便看！补光灯的光柱照亮了床下那片黑暗的空间，除了几个玩具车，什么都没有。
“你看，什么都没有嘛。”曲星-瑶笑着想把手机收回来。
可就在镜头即将移开的瞬间——画面中，卧室的墙角处，一个模糊的、如同墨迹化开的黑影，一闪而过！
速度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曲星瑶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那是什么？！
不是光影！绝对不是！
她能感觉到，在黑影出现的那一刻，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啊！”床上的小宝突然又尖叫起来，指着墙角，“它……它在那里！”
曲星瑶猛地回头，墙角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她后背的寒毛，却根根倒竖。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与此同时，别墅里。
岫冥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体内的神力在成全了琴房的少女后，本就所剩无几，加上封印松动带来的反噬，更是雪上加霜。
他现在连维持自身形态都有些勉强，只能靠着与曲星瑶那份微妙的联系，汲取她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来勉强支撑。
突然，一阵尖锐的心悸，毫无征兆地袭来！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
这股气息……不是怨灵，不是鬼魂，而是……妖气！
虽然极其微弱，像一缕游丝，但那股源自上古洪荒的、对生灵精气的贪婪，他绝不会认错！
这种东西，对凡人，尤其的幼童，危害极大！
“瑶瑶！”
他下意识地想动用神力去探查曲星瑶的位置，去提醒她危险。
可神力刚一凝聚，胸口处那道滚烫的封印符文便疯狂闪烁起来，剧痛如潮水般将他吞噬！
“唔……”岫冥闷哼一声，身体一软，首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他撑着地面，试图站起，却发现身体正在以一种失控的速度变得虚幻。
手臂、双腿、乃至整个躯干，都开始变得半透明，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雪花点在他身上疯狂闪烁。
不行……力量……不够……
他不能就这么消失！瑶瑶还在外面，她有危险！
岫冥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回沙发。
他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近乎绝望的焦急。
“砰！”
别墅的门被猛地撞开。
曲星瑶连鞋都来不及换，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岫冥！我……我看到了！真的有东西！”她声音发颤，惊魂未定。
可当她看清客厅里的景象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岫冥……
他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己经虚幻得快要看不清了，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亮得骇人。
他艰难地抬起手，朝着她的方向伸过来，气息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岫……岫冥？”曲星瑶踉跄着跑过去，扑到沙发边。
她看到他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看到他那双写满了痛苦和焦急的眼睛，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是……是游荡的梦貘……”
岫冥抓住了她的手，那触感冰冷而虚幻，仿佛随时都会穿透过去。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它……以小儿的梦境和精力为食……我……我需要力量……”
曲星瑶的脑子一片空白。
梦貘？传说中以梦为食的上古妖兽？
她看着他濒临消散的样子，再想到隔壁那个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孩子。
她心底那道名为“理智”和“矜持”的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她不能让他消失！
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被妖物所害！
“我……我该怎么做？”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岫冥没有回答，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的手拉向自己。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像是凝聚了万年寒夜里所有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他看着她，眼底是痛苦，是挣扎，是濒死的渴望，最后，都化作了一种不容拒绝的、带着一丝哀求的命令。
他凑近她的耳边，灼热而虚弱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每一个字都像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灵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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