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京中第一盏春灯挂在城门口,纸糊的赤龙尾梢还滴着水,像刚醒的兽。
凤戏阳趴在窗棂上,指尖去够那盏灯的影子,却总差一寸。
“别探,小心栽下去。”
夏静炎从奏折里抬头,声音低哑,带着熬夜后的沙。
他左臂的伤还没拆线,纱布外头潦草套了件常服,袖口半卷,露出半截青筋。
凤戏阳回头,冲他弯眼:“我十七岁的生辰灯,想摸一摸,不过分。”
少年皇帝叹气,起身,踩着木屐走到她身后,单手圈住她腰,另一手把窗推开半扇。
寒风“呼”地灌进来,灯影一晃,正落在她掌心。
“摸吧,”他贴着她耳廓,“摸坏了算我的。”
指腹碰到潮润的纸,凤戏阳却忽然失了兴致。
——前世,同样的春灯节,她被人按在雪地里,看着夏静石一剑挑破她的嫁衣衣带。
灯影摇红,照出她当时的狼狈。
如今灯还是灯,握灯的人却换了。
她缩回手,转身,把脸埋进夏静炎肩窝,声音闷得发潮:“夏静炎,我们去民间看吧,不在宫里。”
少年皇帝没问为什么,只抬手,把窗又阖上,隔绝了满城灯火。
“好,微服。”
一刻钟后,两人己站在御沟暗渠的出口。
福安递来两套粗布衣裳,还有半吊铜钱,神情忧心忡忡:“主子,暗卫只能远远缀着,您这伤——”
“死不了。”夏静炎把铜钱抛给凤戏阳,“走,带你逛灯市。”
灯市在城南,一条河隔开两岸,河面漂着莲灯,灯芯染了薄荷油,亮得发青。
凤戏阳蹲下去,想买一盏,才发现自己不会讲价。
她回头,夏静炎正倚在柳树下,手里拎着一包刚出炉的栗子,热气在他睫毛上结霜。
“老板,”少年走上来,把铜钱排在木板上,“莲灯,要最丑的那盏。”
凤戏阳瞪他:“为何最丑?”
“丑的安全,”他低头剥栗子,塞进她嘴里,“没人跟你抢。”
热栗子烫得她首吸气,却甜得眼眶发酸。
沿河再走数十步,搭着一座旧戏台,演的是《将军卸甲》。
鼓点一响,凤戏阳脚步顿住——
戏里将军披玄甲,肩口一道刀伤,与夏静炎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下意识去抓他手,却抓了个空。
少年皇帝己抬步上台,冲班主拱手:“借刀一用。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之凤戏阳爱上夏静炎 ”
那是柄真刀,木鞘斑驳,刀刃却雪亮。
他转身,把刀递到凤戏阳面前:“生辰第二礼,教你一招。”
凤戏阳怔住:“在这儿?”
“在这儿。”
鼓点再起,少年站在她身后,掌心覆住她手背,带着她慢吞吞划出一套刀式。
刀风掠过灯影,像把满城繁华都劈成两半。
最后一式,他引她收刀,刀背贴肘,恰是前世她自刎未遂的同一姿势。
“记住了?”他低声问。
“记住了。”
“往后遇事,先想刀,再想我。”
凤戏阳回头,鼻尖撞在他下颌:“刀会伤人。”
“刀也会护人。”
少年皇帝把刀塞进她手里,刀柄缠了新的红线,是她今早用来束发的颜色,“让它护你,我才能放心去杀敌。”
台下掌声雷动,班主笑呵呵递来一只草编的蝈蝈笼,当作谢礼。
凤戏阳接过,指尖碰到笼底硬物——
一枚小小虎符,另一半。
她倏地抬眼,夏静炎却只是笑,伸手替她拂去鬓边雪粒:“说了,生辰礼要凑整。”
原来他趁握刀之际,把虎符嵌进笼底。
灯火映着少年带伤的臂,也映着他眼底那一点温柔的傲气。
——我的女人,要天下,也要人间。
回宫路上,雪又起了。
凤戏阳一手提丑莲灯,一手攥草笼,走得蹦蹦跳跳。
到御沟暗渠口,她忽然停下,把莲灯放在雪地上,从怀里摸出那柄黑鲨小刀。
刀尖一挑,莲灯纸面裂开,露出里头藏着的字条——
【愿与阿炎,岁岁看灯。】
她把字条系在刀柄,递给他:“轮到你的生辰了,我先赊账。”
夏静炎接过,低头,吻落在她冻红的指尖:“赊给你,一辈子。”
远处,更鼓三声。
春灯市散,最后一盏龙灯被雪水浸湿,火苗“噗”地熄灭。
凤戏阳却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盏灯,刚刚点亮。
——不耀目,不张扬,只够照两个人,一条余生。
她伸手,穿过少年指缝,十指相扣。
“夏静炎,回家吧。”
“好,回家。”
雪落无声,灯市沉入黑夜。
而他们掌心相贴,像握住了一整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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