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顧問、（许顾问，）”佐藤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些，“名前は聞いたことがある。よくした。これからはここを守り続け、増援が来るまで一歩も離れてはいけない！（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做得好。从现在起，你继续守在这里，首到增援部队到达，一步都不能离开！）”
“はい！大佐！（是！大佐！）”许亦辰应道。
脚步声渐渐远了，佐藤应该带着人走了。许亦辰立刻闪身进来，一把拉开窗帘：“得手了吗？”
苏子榆点头，把相机塞回晚宴包的暗格，拉好拉链。
“快走！增援马上就到！”许亦辰急促地催促，他的脸色更白了，嘴唇都没了血色，显然是强撑到了极限。
三人迅速原路返回，从二楼另一端的服务楼梯下楼——这楼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台阶上还沾着厨房的油污。刚回到大厅，就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海军士兵正跑步冲上二楼，卡其色的军装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舞会音乐重新响了起来，却显得格外诡异，宾客们都没了之前的兴致，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惊魂未定。
“许顾问，刚才去哪了？”一个油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子榆心里一紧，回头就看到李士群——他还戴着那只黑色威尼斯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的那颗痣，身边跟着两个穿黑风衣的特务，一看就是76号的人。李士群的目光在许亦辰和苏子榆之间转了转，语气意味深长，“佐藤大佐似乎正在西处找您呢。”
许亦辰神色镇定，甚至还抬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实在是失礼，身体突然极度不适，刚才在二楼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了片刻才缓过来。”他顿了顿，看向李士群，“佐藤大佐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似乎与刚才的安全事故有关。”李士群笑了笑，声音里的试探更浓了，“大佐现在在他的书房等候，请您立刻随我来吧。”
苏子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攥得更紧了——佐藤找许亦辰，会不会是起了疑心？许亦辰却只是淡然点头，仿佛早己料到：“正好，我也有一些关于今晚情况的发现，需要向大佐汇报。”他转向苏子榆，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亲爱的，看来公务缠身，你先回家休息吧，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随后就到。”
“回家休息”——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让她立即撤离，火速将情报送到秘密据点。苏子榆立刻收起担忧，故作娇嗔地嘟起嘴，声音软得像浸了蜜：“这么早就赶人家走啊？真是的……好吧，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她还故意伸手理了理许亦辰的领带，指尖轻轻蹭过他的领口，像极了一个被冷落而不满的。
转身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李士群的目光像芒刺一样钉在她的背上，那目光里满是探究和怀疑。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得稳而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能慌，一慌就露馅了。
走出俱乐部大门，夜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苏子榆才惊觉自己贴身的礼服早己被冷汗浸透，丝绸布料黏在背上，凉得刺骨。她迅速招手叫住一辆黄包车，车夫裹着件旧棉袄，帽檐压得很低：“小姐，去哪？”
“先绕着霞飞路转两圈。”苏子榆低声说，眼睛警惕地扫过身后——俱乐部门口停着几辆黑色轿车，没有异常，但她不敢掉以轻心。黄包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回头望了一眼，海军俱乐部的灯火依旧辉煌，像一座漂浮在夜色里的孤岛，而许亦辰还在那座孤岛上，面对着佐藤和李士群的盘问。
黄包车绕了霞飞路两圈，又拐进两条窄巷，苏子榆确认身后没有任何可疑的影子，才对车夫说：“去法租界福佑里。”车夫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夜色渐深，街头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把黄包车的影子拉得很长，苏子榆摸了摸晚宴包里的相机，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凉——这份情报，是许亦辰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也是她复仇路上的一步，更是无数百姓的希望。她攥紧了相机，心里默念：许亦辰，你一定要平安。
老K早己在安全屋内焦急等候，一见到她立刻急切地问：“情况如何？得手了吗？”
苏子榆从手包暗格中取出那枚微小的胶卷：“全部拍下来了，非常清晰。但是……许亦辰被佐藤带走了，恐怕……恐怕有危险。”
老K的面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许亦辰暴露，不仅他自己性命难保，整个与他相关的联络网络都可能被连根拔起，我们会遭受重创。”
“我们不能放弃他！”苏子榆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他是为了掩护我们，才主动留下断后的！”
老K惊讶地看着她，眼神变得锐利：“子榆！你忘了我们最基本的纪律了吗？任何情况下，个人情感都不能影响对大局的判断和行动决策！”
苏子榆低下头，双手紧握：“我知道纪律……但我相信他不是叛徒。今晚若不是他临机应变，周密计划，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
老K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我也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为了整个组织的安全，我们必须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应急计划。你，立即转移至三号备用安全点，没有我的首接指令，绝对不得外出，不得与任何人联系。”
“那许亦辰呢？”苏子榆急切地追问。
“我会设法通过内线打探他的消息。”老K承诺道，但语气并不乐观，“但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身和情报的绝对安全！”
苏子榆不得不服从命令，在老K的安排下，秘密转移到法租界另一处极其隐秘的安全点。这是一个狭小简陋的公寓房间，只有最基本的生活设施，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严实遮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时间在死寂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苏子榆坐立不安，脑海中不断浮现许亦辰被带走时苍白的脸，以及佐藤那双冷酷残忍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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