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平阳。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红星厂三车间。一场决定着“林婉婉改革方案”生死存亡的、公开的技术等级评定考核,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陆承安、吴敬中,以及全厂所有车间的主任、技术骨干,都聚集在这里,现场观摩。
气氛紧张而肃穆。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个叫赵铁柱的,平日里在车间,最不起眼的年轻工人。他抽到的考题,是操作一台新引进的精密镗床,加工一个内孔精度要求极高的零件。
在过去,这种活儿,只有像吴师傅这样的老师傅,才有资格上手。
只见赵铁柱,深吸一口气,走到机床前。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按照林婉婉方案里,制定的“标准作业流程”,对机床、刀具、量具,进行了一丝不苟的检查。
然后,他开动了机器。他的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他严格地,执行着每一个“标准动作”,眼神,专注得像一尊雕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半个小时后,零件加工完成。
吴敬中老师傅,亲自上前,用千分尺进行检测。他反复测量了三遍,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语气,对着所有人,大声宣布:
“尺寸,0.005毫米。废品率,零!完全合格!甚至……超过了图纸要求的优等品标准!”
全场,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谁也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只有一年工龄的“新兵蛋子”,竟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许多老师傅,要花三五年,才能达到的技术水平!
陆承安当场宣布:
“赵铁柱同志,考核通过!从今天起,晋升为三级技工!工资,上调两级!奖金,翻倍!”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再次引爆了全场!
工人们的眼睛,都红了!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赵铁柱的成功。他们看到的,是一条,只要努力,就能升职!只要有本事,就能加薪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康庄大道!
怀疑、观望、抵触……所有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被那最实在的、红彤彤的钞票,和那最荣耀的、当众表彰,给击得粉碎!
改革,成功了!
陆承安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一张张,重新被点燃了斗志和希望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骄傲。他知道,他和婉婉,又打赢了一场硬仗。
冰冷的省城。
与红星厂那热火朝天的气氛,截然相反的,是省工业大学里,那降到冰点的空气。
王栋和李晓红的冷战,己经,持续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里,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交流。在课堂上,他们,是离得最远的同班同学;在食堂里,他们也默契地错开了吃饭的时间。
这种沉默的折磨,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堪。
而赵明宇,则趁着这个机会,对李晓红,展开了更温柔,也更猛烈的“攻势”。
他不再邀请她,参加那些集体活动。而是,开始用一种“朋友”的身份,关心她的生活。
他会“无意中”,发现李晓红的饭盒,破了一个角,第二天,就“正好”多买了一个新的送给她。
他也会在李晓红,因为熬夜复习,而显得憔悴时,“顺便”帮她,在图书馆的阅览室占一个阳光最好的位置。
他的关心,体贴入微,却又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
这天晚上,学生会,为一位即将毕业的学长,举办告别晚宴。晚宴上,气氛很好,大家都有些喝多了。赵明宇借着酒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吉他,为李晓红,弹唱了一首,当时最流行的情诗。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他唱得,深情款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晓红的身上。
而这一幕,也恰好被那个,因为担心,而一首等在楼下的王栋,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那个,在众人簇拥下,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李晓红;再看看那个,抱着吉他,像王子一样,闪闪发光的赵明宇。
一股巨大的,名为“绝望”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他再也控制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李晓红的手腕。
“你……你们在干什么!”他因为嫉妒和愤怒,眼睛都红了。
这突然的闯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晓红又羞又气,感觉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都丢尽了脸。
“王栋!你放手!你疯了吗!”
“我没疯!”王栋死死地,拽着她,“你跟我走!”
“我不走!”李晓红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第一次,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王栋,我们……也许,真的不合适。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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