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未晞是在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般的酸痛中醒来的。
昨夜那些疯狂而混乱的记忆，随着意识的清醒，如同潮水般汹涌地涌入脑海，身体的每一处隐秘的酸痛和肌肤上残留的暧昧红痕，都在无声地昭示着那一切的真实。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红。
身侧的位置己经空了，只余下被褥间淡淡的、独属于裴琰的龙涎香气，以及身下锦褥上那一抹刺目而炫丽的落红，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清晰地印证了昨夜她从一个少女到女人的蜕变，也印证了他……果然不是太监。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有得知真相后的释然，有对他多年来不得不以宦官身份示人、隐忍负重的心疼，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女人的羞涩与隐秘的甜蜜。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这一刻起，变得截然不同了。
“小姐，您醒了？”居然是本该在沈府的春桃端着热水和干净的布巾走了进来。
春桃脸上带着开心又担忧的复杂笑意，“千岁爷一早去沈府要了奴婢过来伺候小姐，还特意吩咐了奴婢不许打扰小姐休息。”
她将东西放下，又拿出一个熟悉的白玉小盒，放在床头，“爷还让人送了这个过来，说是……消肿止痛效果极好。”
正是之前她受伤时，裴琰给她用过的那个药膏。
沈未晞的脸更红了，接过那微凉的小盒，指尖都仿佛跟着烫了起来，同时也感念裴琰的贴心，把春桃从沈府要来了她身边伺候。
用过早膳，身体的不适稍缓，她正准备去书房看看，却见裴琰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德安亲自来了听雪堂，身后还跟着一长溜手捧紫檀木锦盒的侍女，阵仗颇大。
“沈姑娘，”德安的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恭敬，甚至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爷吩咐，将这些新到的衣裳首饰送过来，请您挑选。”
锦盒一一打开，刹那间珠光宝气，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
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皆是寸锦寸金的云锦、缂丝，首饰更是琳琅满目，赤金点翠、东海珍珠、各色宝石……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甚至有几套明显是宫内造办处风格的头面，流光溢彩，华美非常，显然是贡品。
沈未晞微微蹙眉，她并不喜这般招摇，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德公公，这是何意？”她问道，声音平静。
德安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解释道：“爷说，姑娘既在他身边，便该有配得上身份的穿戴。昨日……让姑娘受委屈了，今日这些，算是爷的一点心意，给姑娘压惊，也是补偿。”
他刻意模糊了“宫宴”具体何事，但沈未晞立刻明白，这是裴琰对昨日那些污蔑她“以色侍人”流言的回应——他用最首接、最霸道的方式，宣告他对她的重视与“宠爱”，用这些常人难以企及的珍品，将那些污言秽语狠狠踩在脚下。
她心中微动，既有被他如此霸道维护的暖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最终，她只选了一套相对素雅大方的月白云纹锦裙和一套莹润的珍珠头面，将其余那些过于炫目的都退了回去。
“替我多谢千岁爷美意，这些足够了。”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德安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不识抬举”，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恭敬地躬身应下：“是，奴才一定将姑娘的话带到。”
傍晚时分，裴琰回府，并未去书房，而是首接来了听雪堂。
他换下了象征权势的朝服，穿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玉。
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踏入室内，他看到沈未晞正穿着他白日送去的月白锦裙，安静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着烛光翻阅着一本书籍。
烛光柔和地勾勒着她恬静的侧脸轮廓，颈侧肌肤上，还若隐若现地残留着昨夜他情动时留下的暧昧红痕。
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温婉而略带脆弱的气息中，与平日里那个冷静决绝的她截然不同。
裴琰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冷硬的脸部线条在不自觉间柔和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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