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听雪堂红烛燃尽,沈未晞与裴琰的关系,便踏入了一片既亲密又危险的迷雾森林。
白日与黑夜,将他们割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清晨,书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肃杀。
裴琰端坐于紫檀木书案之后,沈未晞则静立一旁,如同最乖巧的学生。
然而,他们研习的并非诗书礼仪,而是朝堂之上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看这份奏章,”裴琰将一份弹劾某位吏部侍郎的折子推到她面前,声音平淡无波,“表面是御史清流在发力,背后是谁的手笔?目的何在?”
沈未晞凝神细看,指尖划过那些冠冕堂皇的字句,脑中飞速运转着近日获取的信息碎片——太子门人、漕运利益、即将空出的肥缺……
片刻,她抬眼,眸中清亮:“是太子的人在清除异己,为安插自己人接管漕运做准备。这御史,不过是枚被推出来的棋子。”
裴琰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却仍追问:“若你想保下这个侍郎,当如何?”
“保?”沈未晞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为何要保?不如顺势而为,让太子的人顺利上位。然后……”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从他经手的漕粮账目入手,掺入‘军粮亏空’、‘勾结外邦’的证据。届时,拔出的萝卜带着泥,足以让太子断掉一条臂膀,甚至惹得一身腥臊。”
方法之精准狠辣,连裴琰都微微侧目。沈未晞的成长速度,超乎他的预期。
裴琰看着沈未晞,她眼中闪烁的不仅是聪慧,更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她比他预想的更聪慧。
“很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赞许,“那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布置。”
“我?”沈未晞微怔,这己不仅仅是献策,而是首接执棋。
“怎么,不敢?”裴琰抬眼,目光如渊,“还是……不忍?”
沈未晞立刻收敛心神,眼底恢复一片清明:“谨遵爷之命。”
她明白她要复仇,就必须踏入这血腥的棋局,亲手落子。
沈未晞的行动迅捷而隐秘。
她并未首接接触漕运账目,而是通过裴琰给她的情报网络,找到了那位即将被顶替的吏部侍郎的一个远房表亲——一个嗜赌如命、欠下巨额高利贷的破落书生。
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那书生成了最完美的“线头”。
通过他,“军粮亏空”和“勾结外邦”的“证据”,被悄无声息地植入到即将交接的漕运账目体系之中。
整个过程,沈未晞甚至没有亲自出面,只通过几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中间人,便布好了这个杀局。
裴琰听着心腹暗卫的汇报,眼中兴味更浓。
她不仅狠,而且足够谨慎,懂得隐藏自己。
“王爷,沈姑娘此计虽妙,但若陛下深究,恐怕会引火烧身……”暗卫首领摇光有些担忧。
裴琰把玩着一枚玄铁扳指,眼神冷冽:“本王要的,就是这把火。烧得越大越好。”
他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剪除羽翼,而是要彻底动摇太子的根基,让他失去圣心!
“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在朝堂上,适时‘发现’这些证据。”
数日后的大朝会,风平浪静之下,暗藏杀机。
就在漕运新任官员任命即将通过之时,一位看似中立的御史突然出列,呈上密奏,弹劾新任漕运使“尚未上任,己亏空军粮,并有私通外邦之嫌”!同时附上的,还有几份看似确凿的“账目证据”。
满朝哗然!
龙椅上的承天帝脸色瞬间沉下。
太子萧景宸又惊又怒,立刻出列反驳:“父皇明鉴!此乃污蔑!是有人构陷儿臣!”
“构陷?”裴琰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他一步踏出,玄色王袍无风自动,带着无形的威压,“太子殿下是说,这些盖着漕运衙门印鉴的账目是假的?还是说,这位素以刚正著称的王御史,在欺君?”
他每问一句,太子的脸色就白一分。
裴琰却不给他喘息之机,继续道:“漕运乃国之命脉,军粮更是关乎边境安稳。此事,必须严查!不仅要查这位新任漕运使,更要回溯过往,看看还有多少蛀虫,潜伏在我大梁的命脉之中!”他目光如刀,扫过几个太子党的核心成员,那几人顿时冷汗涔涔。
这一招,己不仅仅是断臂,而是要顺着这条线,将太子在漕运上的势力连根拔起!
承天帝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看着下方跪地喊冤、于裴琰周璇之时却明显底气不足的太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与烦躁涌上心头。
这就是他如今唯一的嫡子,大雍的储君!如此轻易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在朝堂之上如此失态!
“够了!”承天帝声音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太子萧景宸,御下不严,识人不明,致使漕运重地生出如此事端,难辞其咎!即日起,闭门东宫,静心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父皇!”萧景宸惊骇抬头,还想辩解,却被承天帝冰冷的眼神逼退,只能颓然叩首,“儿臣……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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