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新的线索
“有劳陆公公。”宁安澜道谢后，跟着陆公公进了旁边一间小小的值房。
很快，两个小太监搬来了几大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标注着年月。
宁安澜道谢后，便沉下心来，开始一页页仔细翻阅。
她的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人名、日期、事由，目光主要锁定在“慈宁宫”以及“小翠”、“王嬷嬷”的名字上。
室内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窗棂，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时间在指尖悄然流逝。
宁安澜的心，也随着记录的清晰与模糊，时而提起，时而沉下。
她的目光在厚重的册页上快速扫过，指尖逐行下移。
慈宁宫近半年的出入记录并不算多，低等宫女若无特殊恩典，难有出宫机会。
她重点查找“小翠”的名字，翻遍了近几个月的记录，却一无所获。
至少在官方记录上，小翠近期从未离开过宫闱。
果然……
她心中默念，小翠获取药方的渠道，若不在宫外，那必然是通过能出入宫禁之人。
她的视线转向“王嬷嬷”的名字。
很快，一条记录吸引了她的注意，就在半个月前，王嬷嬷以“回家探亲”为由，出宫一日，于次日清晨返回。
宁安澜的心猛地一跳。
时间点如此接近！
小翠配置药物需要宫外药材，碧珠只负责夹带部分，那更为关键的药方来源呢？
王嬷嬷这次出宫，会不会与此有关？
她立刻仔细查看记录详情，上面只简略写着：“【慈宁宫管事嬷嬷王氏，准假一日，事由：探亲。】
至于探亲见了谁，去了哪里，并无记载。
“家庭住址……”宁安澜喃喃自语，指尖迅速向前翻找。
宫人入宫时，籍贯、住址都会登记在册。
她耐着性子，在更早的档案中查找，终于找到了王嬷嬷入宫时登记的住址信息：京城南郊，槐花巷附近。
她将地址牢牢记住，又继续翻阅其他记录，试图找到更多关联。
直到窗外日头西斜，将值房映出一片暖黄，她也再没发现慈宁宫其他宫人近两个月内有出宫记录。王嬷嬷，是唯一的一个。
“小翠手里的药方……会不会就是王嬷嬷这次出宫带回来的？”
宁安澜抿紧嘴唇，思绪飞转。
王嬷嬷是小翠的直属上司，有机会接触和影响小翠。
若王嬷嬷背后真有人指使，利用小翠的野心，提供药方，再通过王嬷嬷出宫的机会传递进来，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可动机呢？
王嬷嬷自己为何卷入其中，甚至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线索似乎清晰了一些，却又引向了更深的谜团。
“宁典仪，”一个小太监轻轻敲门进来，恭敬地提醒，“时辰不早了，宫门快要下钥了，您看……”
宁安澜从沉思中回过神，合上手中的册子，脸上恢复平静：“有劳提醒，我已经查完了。”
她站起身，将翻阅过的册子整理好，对走进来的陆公公表示感谢：“多谢陆公公行方便，所需信息我已记下，这便回去向刘嬷嬷复命。”
陆公公见她并未提出任何额外要求，也松了口气，笑容真切了几分：“宁典仪慢走，若日后还有需要，尽管吩咐。”
离开宫令司，傍晚的凉风吹在脸上，让宁安澜的精神为之一振。
王嬷嬷的出宫记录和家庭住址，是眼下最具体的新线索。
但宫规森严，她一个宫女，绝无可能擅自出宫调查。
“宫外……”她低声念着这两个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忱的身影。
他是掌印太监，手下掌控着东西二厂，有巡查京师之权。
出入宫禁相对方便，调查宫外之事更是名正言顺。
宁安澜一边思索着，一边加快脚步返回慈宁宫。
宁安澜回到慈宁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她径直去寻刘嬷嬷，将今日在宫令司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知。
“王嬷嬷半月前出宫探亲？”刘嬷嬷听完，眉头紧锁，“时间上确实巧合。小翠那丫头的药方，若说经由王嬷嬷之手带入宫，可能性极大。”
“正是如此。”宁安澜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嬷嬷，光有出宫记录和地址还不够。王嬷嬷回家探亲是真是假？她见了什么人？是否真的拿到了药方？”
“这些关键，只有亲自去宫外走一遭，找到王嬷嬷的家人或邻里打听，才有可能弄清楚。我想出宫一趟，亲自去南郊槐花巷查访。”
“你要出宫？”刘嬷嬷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安澜，不是嬷嬷拦你。你如今是慈宁宫的典仪，身份不同以往。”
“宫人无故出宫，规矩极大。即便我向太后娘娘禀明，说是为了查案，也需层层上报内务府核准，派专人跟随，动静太大。”
“只怕还没查到什么，风声就先漏了出去，打草惊蛇不说，若王嬷嬷背后真有人，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对方我们在查她？”
宁安澜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她本也没指望走明路：“嬷嬷思虑的是。正式请旨出宫，确实繁琐且容易坏事。所以……我想去求谢大人帮忙。”
刘嬷嬷惊得手里的佛珠都顿住了，眼中满是惊疑和不赞同，“他……他会答应吗？”
那可是个活阎王！宫里谁不知道他手段狠厉，性情难测？
刘嬷嬷的担忧情真意切，她是真心把宁安澜当子侄辈疼惜，实在不愿她去招惹谢忱那样的人物。
但可惜她也没什么话语权。
太后肯定对此乐见其成。
宁安澜见刘嬷嬷如此紧张，心中微暖。
上前一步握住嬷嬷有些冰凉的手，安抚地笑了笑：“嬷嬷别担心。谢大人他……其实并非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他虽然性子冷了些，但行事自有章法，还是蛮好相处的。”
“况且，查明巫蛊案和王嬷嬷死因，对稳定宫闱有益，这也符合金鳞卫的职责。我只需陈明利害，或许他能通融。”
“好相处？”刘嬷嬷根本不信，连连摇头，“我的傻孩子，你可别被他的表象骗了！他那恶名难道是空穴来风？你可千万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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