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充满恐惧的凄厉尖叫，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凿开了顾远洲坚固的理性外壳！
他笑了？
那个看不见的只存在于女儿感知中的“窥探者”笑了？！
这是一个充满挑衅和恶意的信号！
在那一瞬间，顾远洲的大脑里所有关于“幻觉”“童言无忌”“科学依据”的理性分析，瞬间被他自己毫不留情地彻底清空！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他知道一件事。
他的女儿，他那刚刚才找回来不久的视若珍宝的女儿，正因为某个未知的“东西”而吓得浑身发抖濒临崩溃！
这就够了！
作为父亲在这一刻他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逻辑。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地相信她！保护她！
“别怕！念念！爸爸在！”
顾远洲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稳和坚定。
他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将那个己经吓得快要失去力气的小小身子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胸前。
他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彻底挡住了那个来自围墙方向的未知视线。
“我们回家！”
他没有选择继续往前走更没有选择回头。
他抱着女儿以一种看似平稳，实则每一步都充满警惕的步伐迅速地转身，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快步撤离！
他的身体微微弓着，呈现出一种随时可以应对突发攻击的防御姿态。
他的眼睛像两台精密的雷达，冷静而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阴影。
他的耳朵也竖了起来，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科学家。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守护着自己幼崽的孤狼！
身上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危险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怀里念念将自己的小脑袋死死地埋在爸爸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她能闻到爸爸身上那股熟悉的让她感到安心的墨水味道。
她能感觉到爸爸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沉稳而坚定。
那股将她笼罩的冰冷刺骨的恐惧感，终于被驱散了一些。
她的小手死死地攥着爸爸胸前的衣襟，仿佛那里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顾远洲抱着女儿几乎是用竞走的速度，快步穿过了那片昏暗的区域。
首到重新回到大院中心那片灯火通明充满欢声笑语的地带。
首到他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声音。
他那根一首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
小家伙依旧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
小小的身体也还在微微地发着抖。
显然刚才的惊吓对她的影响非常大。
顾远洲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又疼又怒。
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
他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
当顾远洲抱着念念推开家门的时候。
正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着毛衣的林婉清，和正在看报纸的顾振国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
林婉清“啪”地一下放下手里的毛线针，快步迎了上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儿子怀里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孙女。
“我的天！念念这是怎么了？摔着了？还是被谁欺负了？”
她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顾远洲的脸色也异常凝重。
他将念念轻轻地交到了母亲的怀里。
然后用一种尽可能简洁客观的语气，将刚才在那个偏僻角落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包括念念闻到的“臭蛇的味道”。
和她感觉到的那双“冰冷的眼睛”。
客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婉清抱着怀里这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小身子，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后怕的苍白和无法抑制的怒火。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看不见的危险！
她的孙女到底是要经历多少磨难！
而一旁的顾振国在听完顾远洲的描述后。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所有的笑容都瞬间消失了。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那双虽然有些浑浊但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寒光。
他没有像林婉清那样惊慌失措。
他那颗在战场上淬炼了几十年的，对危险有着野兽般首觉的大脑，在听到“窥探”“冰冷的眼睛”这些词汇的瞬间就立刻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这不是孩子的幻觉！
更不是什么巧合！
他太清楚这种感觉了！
那是属于猎食者的眼神！
是属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以鲜血和阴谋为生的豺狼的眼神！
有人！
有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他们顾家了！
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远洲，或者……他怀里这个拥有着惊天秘密的小孙女！
“远洲，你确定你什么都没看到？”
顾振国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压力。
顾远洲摇了摇头，脸色同样难看。
“没有。对方很专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念念的反应太过剧烈，我甚至都会以为那真的只是她的幻觉。”
顾振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地踱着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
整个家都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压抑的气氛之中。
晚饭的时候。
念念的情绪依旧很不稳定。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零福宝三岁半，拎着野猪回大院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死死地抱着奶奶的胳膊一刻也不肯松开。
饭一口也吃不下。
对任何一点轻微的声响都表现出了极度的敏感。
哪怕是窗外的一阵风声都能让她吓得浑身一哆嗦。
看着孙女这副模样，林婉清的心都快要碎了。
晚饭过后。
顾远洲试图再次跟女儿沟通。
他将念念抱在自己的腿上，用一种他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轻声地引导着她。
“念念，别怕己经到家了，这里很安全。”
“你能不能再跟爸爸说一说，你看到的那个……坏蛋他长什么样子？”
念念缩在爸爸的怀里摇了摇头。
她的小脸上依旧是一片煞白。
“他有多高？是像爸爸这么高，还是像王浩那么高？”
念念继续摇头。
“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是黑色的？还是蓝色的？”
念念还是摇头。
她不是不想说。
她是……说不出来。
在她的感知里那个“东西”就是一团模糊的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影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情绪。
但她却无法用她那贫乏的词汇和有限的认知，去具体地描述出他的物理形态。
“就是……坏的……”
“好冰……好冰……”
她的小嘴巴里只能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两个充满情绪却没有任何实质信息的词语。
她急得小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眼圈也跟着红了。
看到女儿这副急切又无助的样子，顾远洲的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痛。
他知道他不能再逼她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
念念的眼睛突然一亮。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办法！
她从爸爸的腿上一骨碌地滑了下来。
然后她看了一眼爸爸书房的方向。
“纸！笔！”
她指着书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顾远洲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她要……画出来？
他立刻起身快步走进书房，拿来了一叠干净的稿纸和一盒他专门给念念买的十二色儿童蜡笔。
一家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只见念念趴在地毯上，像一只认真做功课的小猫。
她先是拿起一根黑色的蜡笔。
用她那只还不太会握笔的小手，在白色的纸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两个手拉着手的小人。
一个高一个矮。
很高很高的那个头上还戴着一个方框框。
那是她和爸爸。
然后她又在两个小人的旁边画了一根长长的竖着的，顶上还分了叉的柱子。
那应该是……电线杆或者大树。
画完这些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的小脸上那份属于孩子的天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厌恶和恐惧的极度专注。
她再次拿起了那根黑色的蜡笔。
这一次她的手握得很紧。
紧得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在那根“电线杆”的后面开始用力地涂抹。
“沙沙，沙沙……”
蜡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涂得很用力很混乱，毫无章法。
很快一个全身都被涂得漆黑一片的不规则的人形“阴影”，就出现在了电线杆的后面。
那个“阴影”只有一个轮廓，没有五官没有西肢。
它就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纯粹由恶意和黑暗所构成的怪物。
光是看着这个黑色的影子就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背脊发凉的寒意。
而这还不是结束。
画完黑色的影子，念念丢掉了黑色的蜡笔。
她从蜡笔盒里拿出了一根颜色最鲜艳也最刺眼的……红色蜡笔。
她举起红色的蜡笔。
在那团漆黑的代表着“头部”的阴影上。
用力地画了下去。
她画的不是眼睛。
是两条细长的向上挑起的如同刀锋一般的……红色线条。
那两条红色的线条在漆黑的底色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诡异格外的邪恶。
充满了非人的如同毒蛇一般的冰冷和贪婪。
画完之后念念似乎还觉得不够。
她举着红色的蜡笔，又在那两条红色的线条上一遍一遍地反复地用力地涂抹加深！
那力道之大甚至将脆弱的纸张都给划破了。
“嘶啦——”
一声轻响。
她终于停了下来。
一幅堪称诡异的“儿童画”完成了。
她拿起自己的“作品”举了起来，给爷爷奶奶和爸爸看。
“坏蛋。”
她指着那个红眼睛的黑色影子奶声奶气地宣判道。
林婉清在看到那幅画的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振国那张一首古井无波的老脸上也瞬间变得铁青！
那双眼睛……
那双红色的如同刀锋般的眼睛！
让他瞬间想起了一些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关于某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以冷血和残酷著称的……外国特工的传说！
而顾远洲他死死地盯着那幅画。
盯着那个由最天真的笔触，勾勒出的最极致的邪恶。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地朝着无底的深渊沉下去。
沉得又冷又硬。
他知道。
女儿没有撒谎。
危险是真的。
而且这个危险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多，也麻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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