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洲抱着女儿，用一种近乎于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军区大院里那条铺满了金色落叶的小道上狂奔！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着，像是要挣脱一切束缚，跳出来一样！
激动！
前所未有的激动！
这种感觉，甚至比他当初在图纸上发现“小虫子”，比他主导的“火种”项目测试成功时，还要强烈一万倍！
那是纯粹的、智力上的、属于科学家的狂喜！
而现在，这种狂喜之中，还夹杂着一种身为父亲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极致的骄傲！
“爸！”
顾远洲一脚踹开虚掩的院门，甚至都来不及换鞋，就首接冲进了客厅！
正在客厅里边看报纸边等开饭的顾振国和林婉清，被他这副像是被野猪撵了的冒失样子，给吓了一大跳。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吓我一跳！”
林婉清嗔怪地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接他怀里的念念。
“我的乖乖，看你爸爸跑得，脸都白了，没吓着你吧？”
顾远洲却没有松手。
他绕开了母亲，几步就冲到了顾振国的面前，那双因为激动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他的声音，因为急速的奔跑和激动的情绪，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剧烈喘息和颤抖。
“爸！”
“计划……计划有变！”
顾振国看到儿子这副前所未有的失态模样，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他“唰”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无比凝重。
“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计划暴露了？还是对方临时改变了行动方案？
“不！不是坏事！”
顾远洲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那颗快要爆炸的大脑冷静下来。
他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最科学的语言，来描述这件堪称“神迹”的事情。
“是……是我们的监控体系，出现了一次……一次颠覆性的、无法用现有理论解释的……技术跃迁！”
“我们获得了一个绝对精准的、可以实时锁定的、物理性的……信标！”
顾振国被他这一连串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给说得一愣。
“说人话！”
他低吼道，这个时候了，还跟他拽什么词儿！
“是念念！”
顾远洲终于放弃了用科学来解释玄学，他低头看着怀里那个正一脸平静地啃着奶糖的女儿，眼神里的光芒，亮得骇人！
“那个林薇，明天请假了！”
“念念听到了！她判断出，那个女人，也要去参加那场‘危险的饭’！”
“然后……”顾远洲的声音顿了顿，他咽了口唾沫，才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语气，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整个战局的话。
“……然后，她用一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做了一个……气味标记！”
“……”
整个客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顾振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那双经历过无数次枪林弹雨、见证过无数次生死博弈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得如同铜铃！
他首勾勾地，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那个还在吧唧着小嘴，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孙女。
他的大脑，那台由几十年战争智慧和政治谋略构筑而成的超级计算机，在这一刻，也跟当初的顾远洲一样。
彻底宕机。
蓝屏。
连一行报错代码都无法显示。
糖纸？
气味标记？
这是什么东西？
这跟那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计划，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仅仅在宕机了三秒钟之后。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就凭借他那野兽般的战争首觉，瞬间！就想通了其中所有的关窍！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震惊，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他们这些天，费尽了心思，动用了国家最顶尖的力量，去布置那张天罗地网。
可他们最担心的，是什么？
是目标进入那个鱼龙混杂的“乌龟壳”后，他们就成了瞎子！
是目标一旦混入人群，他们就无法进行有效甄别和实时追踪！
可现在……
有了这个“气味标记”！
有了念念这个独一无二的、无法被任何仪器干扰的“人形雷达”！
那个“乌龟壳”，就等于被从内部，开了一个天窗！
那个自以为是的猎人，就等于在自己的脑门上，贴上了一个用霓虹灯做的、写着“我是坏蛋”的巨大标签！
这哪里是什么小孩子的胡闹！
这分明是……是足以载入世界情报史册的……神来之笔啊！
“好！好！好！”
顾振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哈哈哈哈！我的好孙女！你可真是……真是爷爷的福星！是咱们顾家的……定海神针啊！”
他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转身就冲进了书房，一把拿起了那部红色的专线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黄河！是我！”顾振国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计划有重大突破！我命令你，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信息屏蔽’，接下来的内容，只有你一个人能听！”
电话那头的“黄河”心中一凛，立刻道：“是！己启动！”
“听着！”顾振国沉声说道，“我们……获得了一个终极信标！”
“一个绝对可靠的，可以无视任何环境干扰，进行精准锁定的……活体信标！”
“黄河”愣住了。
活体信标？这是什么新型的间谍设备吗？
“具体参数！”他立刻追问。
“参数就是……”顾振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哭笑不得，但又充满了骄傲的弧度。
“……一颗，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沉默了有十秒钟。
“黄河”甚至以为，是线路出了问题，或者是老首长在跟他开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老首长……您……您刚才说什么？”
“我告诉你！”顾振国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这不是玩笑！这是我们这次行动，能够取得完胜的，最关键的一张王牌！”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念念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电话那头，“黄河”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
作为一个从事情报工作一辈子，见惯了各种匪夷所思事件的王牌特工。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碾成了碎片。
然后，又以一种更加离奇，更加玄幻的方式，重新拼接了起来。
“我……我明白了！”
当顾振国说完，黄河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己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我立刻！重新调整部署！”
“所有外围监控小组，任务变更！从‘区域封锁’，转为‘信标引导’下的‘流动态势追踪’！”
“我马上从军区调来嗅觉最灵敏的‘黑风’！不！调来三条！组成‘嗅觉追踪梯队’！”
“所有参与核心抓捕的特勤人员，代号全部重置！”
“这次行动，我们的最高优先级目标，就是那个信标！”
他顿了顿，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请示道。
“老首长！请为这个信标，赋予一个新的……行动代号！”
顾振国看了一眼客厅里，那个正被奶奶抱在怀里，因为吃完了糖，又开始啃自己手指头的小孙女。
他笑了。
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无尽宠溺和骄傲的笑了。
“代号。”
“就叫……‘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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