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手机震动像颗炸雷。许眠摸黑划开屏幕，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微博热搜榜尾那个猩红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眼里：#文物修复界惊现纹身怪才？疑似作秀摆拍#。
点开视频的瞬间，她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监控画面被恶意剪辑得支离破碎：特写镜头里她左手虎口的蛇形纹身随着刻刀起落扭动，修复清代玉佩时的屏息凝神被加速成夸张的抽搐，甚至连陆骁凌晨送豆浆的身影都被截成"神秘男子深夜密会"的狗血配图。
"这哪是修复文物？分明是拍武侠片！"评论区像被捅的马蜂窝，热评第一的ID"文物鉴定专家李老"正带节奏，"小姑娘家家不学好，纹着身拿刻刀装模作样，当我们考古界没人了？"
许眠指尖冰凉地划着屏幕。有人扒出她高中辍学的黑历史，有人质疑她用502胶水粘文物，最恶毒的评论带着生殖器表情包："建议去拍修复，纹身挺带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冲进卫生间干呕，蛇形纹身在镜中扭曲成狰狞的绳索。
"吱呀——"煎饼车的刹车声碾过清晨的薄雾。陆骁支起铁板时多看了眼二楼亮着的窗，铁皮柜里的小米辣被他捏得渗出红油。手机震了震，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截图：某文物论坛置顶帖《论民间野路子对考古界的亵渎》，作者正是李老。
"砰！"铁勺砸在铁板上溅起火星。陆骁盯着屏幕里许眠被打码的侧脸，昨晚她熬夜修复唐三彩马时，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的阴影还历历在目。他摸出手机，通讯录里那个备注"老鬼"的号码沉寂了三年。
上午九点，#李老质疑纹身修复师#的话题窜上热搜第三。许眠蹲在煎饼车旁啃冷包子，看陆骁往铁板上磕鸡蛋的手稳得像台机器。油锅滋滋作响间，他忽然开口："下午三点，开首播。"
"啊？"蛋黄液差点滴在鞋上，"我连抖音都不会下......"
"我教你。"陆骁翻面的动作顿了顿，铁铲敲出清脆的响，"把你那套吃饭的家伙都摆出来。"
首播间标题简单粗暴："修个唐三彩，欢迎李老打假"。开播十分钟在线人数破万，弹幕像蝗虫过境："纹身姐又来作秀了""快让李老看看什么叫真本事""这背景是煎饼摊？认真的吗"。许眠攥着刻刀的手全是汗，忽然瞥见屏幕下方飘过的金色火箭——ID"哭包加蛋"送来的第23个火箭。
她深吸口气转向工作台。唐三彩马的断耳躺在绒布上，断裂处的釉彩像凝固的晚霞。镜头对得很近，连她鼻尖渗出的细汗都清晰可见。当第一刀下去，弹幕突然安静了半秒。
"卧槽这手抖得......"
"不像装的啊，手都在抖"
"李老怎么还不来？"
陆骁靠在门框上剥橘子，手机屏幕里许眠的侧脸绷得像弓弦。他点开李老最新微博，那张配文"拭目以待"的自拍里，背景书架上摆着个眼熟的青花瓷瓶——上周刚在黑市见过的高仿品。
修复进行到第五个小时，太阳斜斜地切进首播间。许眠用镊子夹着比发丝还细的金箔填补釉彩缺口，弹幕风向悄然转变："那个纹身......好像是为了遮住疤痕？""她拿镊子的姿势比我拿筷子稳""哭包加蛋又送火箭了，是托吗"。
突然，李老带着认证标识的账号杀进评论区："釉彩配比不对！唐代工匠绝不会用这种现代黏合剂！"
许眠没抬头，只是把镜头转向旁边的显微镜："李老师请看，这是我在断口处提取的唐代生漆样本，现在正在做碳十西检测。"她顿了顿，刻刀在马耳内侧划出极细的弧线，"对了，您书架上那只宣德青花，底足的火石红是用高锰酸钾烧出来的吧？"
首播间瞬间炸了。
"！！！杀疯了！"
"考古界甄嬛传？"
"李老微博炸了快去看！"
陆骁把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手机震动显示老鬼的回复："李建国三年前就被博物馆开除了，现在靠卖假古董为生。"他抬头望向屏幕，许眠正对着镜头展示修复完成的马耳，蛇形纹身在腕间若隐若现，像在守护什么珍宝。
夜幕降临时，#许眠修复技术#和#李老假古董#双双冲上热搜。许眠瘫在椅子上啃陆骁递来的煎饼，忽然发现他左手虎口也有个模糊的疤痕，形状像被什么利器贯穿。
"你这疤......"
"被狗咬的。"陆骁打断她，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她嘴里，"明天想吃甜酱还是辣酱？"
窗外的月光洒在唐三彩马上，修复处的金箔在暗处泛着微光。许眠摸着马耳突然笑出声，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首播间，"哭包加蛋"的ID后面跟着99+的私信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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