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布庄与永丰粮行勾结破坏姜家棉田的丑闻,在临江县令的介入和姜家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发酵。钱管事和粮行管事都吃了挂落,永昌布庄更是名声扫地,生意一落千丈。经此一役,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或心存侥幸、想给姜家使绊子的势力,彻底偃旗息鼓。姜家工坊凭借“姜锦”的硬实力和反击手段的狠准,在白石县及周边地界,真正树立起了不容侵犯的威信。
外患暂平,林晚月却丝毫没有放松。她知道,真正的根基,不在于打退了多少次挑衅,而在于自身产业是否牢不可破。临江棉田事件给她敲响了最警醒的钟——原料供应链,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且要多元化,具备抗风险能力。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家中后院那片正在成长的葛园和桑圃,以及更远处云雾缭绕的苍翠群山。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调取适应性高纤维作物图鉴,筛选适合本地丘陵山地生长、且生长周期较短的品种。”
脑海中光华流转,一系列信息浮现出来。除了己然熟悉的葛藤和桑树,还有一种名为“苎麻”的植物引起了她的注意。苎麻,多年生草本,纤维细长坚韧,有丝光,透气性好,是优良的纺织原料,其适应性强,耐瘠薄,在山地、丘陵均可种植,且一年能收获两到三季。
“就是它了。”林晚月心中定计。葛、麻、丝(桑)、棉,若能西足鼎立,姜家工坊的原料基础将无比坚实。
她立刻召集了家人。堂屋内,王氏、姜秀娟、刚刚归家的姜大山,以及被特意叫来的赵阿牛围坐一起。
“外头的风波算是过去了,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林晚月开门见山,“临江的棉花要种,而且要种得更好。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自家的葛园、桑圃要扩大,另外,我决定再引种一种新的作物——苎麻。”
她将苎麻的特性和优势简单说明,然后开始分派任务。
“大山,临江那边,棉田的看守不能撤,还要加强。你要摸索出更精细的田间管理法子,施肥、除虫、灌溉,都要记录下来,形成定例。那十亩地是咱们的试验田,也是种子田,将来要推广开,规矩必须先立起来。”她将几页从系统中整理出的、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棉花种植要点交给姜大山。
姜大山郑重接过:“娘,您放心!吃了这次亏,儿子一定把棉花给您种得妥妥当当!”
林晚月看向王氏,“工坊这边,‘姜锦’的生产要稳住,质量是第一位的。普通布匹的订单也不能放松。另外,你留意着,挑选三五个心灵手巧、品行端正的少年郎,跟着阿牛学木工,工坊的器械越来越多,不能只靠阿牛一个人撑着。”
王氏点头应下:“娘,我晓得了。是要培养些自己人。”
“阿牛,”林晚月又看向眼神热切的赵阿牛,“带徒弟是其一。其二,‘千丝机’还能不能更快、更省力?纹板打孔能否借助什么工具更精准?这些你多琢磨。还有,试着用葛纤维、苎麻纤维在‘千丝机’上织布,看看效果如何。咱们的机器,不能只织棉和丝。”
赵阿牛听得心潮澎湃,用力拍着胸脯:“老夫人放心!俺一定琢磨出来!”
最后,她看向姜秀娟:“秀娟,你的图样是‘姜锦’的灵魂。不能只盯着花鸟虫鱼,可以试着织一些清雅的山水、吉祥的纹饰,甚至……可以将一些简单的诗词文字织入锦中。我们要做的,是别人模仿不来的东西。”
姜秀娟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和信任,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娘,我会努力的!”
安排完这些,林晚月亲自带着人上了山。她凭借系统的辅助和前世的知识,在白石村后山相中了几片向阳的缓坡。这里土质算不上肥沃,但排水良好,正适合苎麻生长。她雇请村民开垦荒地,同时派人去外地寻找苎麻种苗。
家里后院的葛园和桑圃也开始了扩种。林晚月摒弃了传统的粗放式管理,带着姜秀娟和负责照料的老农,进行更精细的规划。不同的地块尝试不同的株距和施肥方案,记录生长数据。她甚至划出一小块桑园,尝试进行桑树嫁接,期望能获得叶质更优的品种。
工坊里,随着王氏挑选的几个半大少年拜在赵阿牛门下,偏厦里除了织机声,又多了刨子、锯子与凿子的声响,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朝气。赵阿牛起初还有些不习惯教导旁人,但在林晚月的鼓励下,也渐渐摸索出门道,将一身的木工技艺倾囊相授。
姜秀娟的设计更是进入了新的境界。她不再满足于临摹,书房的灯光常常亮至深夜。她观察云卷云舒,勾勒出飘逸的“如意云纹”;她回想母亲讲述的典故,设计出寓意“平安连科”的瓶笙莲花图;甚至尝试将一句“宁静致远”的小字,巧妙地融入山石松柏的图案之中,雅致而独特。
一切,都在悄然而坚定地向着更深、更广的领域扎根。
这一天,林晚月站在后院新开辟的苎麻地旁,看着嫩绿的苗芽破土而出,在春日暖阳下焕发着勃勃生机。姜大山从临江寄回了最新的家书,棉田长势恢复,他按照林晚月给的要点试行新的肥水管理,效果显著。工坊里,第一匹葛麻混纺的“姜锦”试验品刚刚下机,质地挺括,光泽独特。
林晚月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气。
御风而行,终需脚踏实地。而此刻,姜家的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深度,在这片土地上蔓延、深植。她仿佛能看到,不远的将来,葛、麻、丝、棉西根巨柱,将共同撑起姜家产业更加宏伟的殿堂。
而这一切,都源于对每一次危机的冷静应对,和对未来始终如一的清醒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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