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落叶扫过县医院的台阶，苏清颜扶着腰站在诊室门口，脸色有些发白。怀孕七个月的身子本就沉，周明远却以“例行检查”为由，让她楼上楼下跑了三趟，又是抽血又是验尿，折腾了大半天才轮到问诊。
“胎儿胎位不正，胎心也弱，看这情况怕是保不住。”周明远推了推眼镜，手里捏着化验单，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说过你这身子底子差，偏要瞎折腾行医，现在知道厉害了？”
苏清颜皱紧眉。她昨天刚用系统检测过，胎儿各项指标都正常，胎心强劲，胎位也稳当得很。周明远这话，分明是故意刁难。
“周院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胎儿很好。”她按捺着怒气，“麻烦你给开个证明，我好回去。”
“证明？”周明远冷笑一声，把化验单往桌上一拍，“就你这情况，我怎么开证明？真出了意外，谁担责任？我看你还是别回那山沟沟了，在医院住着吧，省得出去害人害己。”
他这话不仅咒她早产，还暗讽她行医害人，苏清颜的火气瞬间上来了：“周院长说话请讲证据！我接诊的病人哪个不是好好的？倒是你，上次我提醒你查血糖，你查了吗？”
周明远的脸色骤变。他确实没去查，只当她是瞎蒙的，此刻被当众戳破，顿时恼羞成怒：“你一个无证行医的村妇，也配质疑我？来人，把她带到病房去！”
两个护士刚要上前，诊室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陆战霆大步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门口的光线。他刚处理完猎物就赶来接人，听说苏清颜被刁难，脸黑得像锅底。
“谁要带她走？”他走到苏清颜身边，大手扶住她的腰，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我媳妇好好的，不用住院。”
“陆战霆？”周明远认出他是上次那个猎户，语气更横了，“这是医院，轮得到你撒野？她胎儿不稳，必须留院观察！”
“我媳妇说没事就没事。”陆战霆根本不看他，低头问苏清颜，“能走吗？”
苏清颜点点头。他便半扶半抱地搂着她往外走，路过周明远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声音像淬了冰：“以后离我媳妇远点，再敢刁难她，我拆了你这破医院。”
周明远被他眼里的狠劲吓得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半天没敢出声。
出了医院，陆战霆把苏清颜扶上驴车，从怀里掏出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先垫垫。”
苏清颜接过红薯，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他就是故意的，见不得我把诊疗点办起来。”
“别理他。”陆战霆鞭子一挥，驴车慢悠悠往村子走，“咱们的诊疗点，明天就挂牌。”
苏清颜愣住：“挂牌？”
“嗯。”他点头，“我请木匠做了块牌子，写着‘清颜诊疗点’，明天就挂在西厢房门口。谁再敢说三道西，我打断他的腿。”
糙汉的话首白又霸道，苏清颜却听得心里暖暖的。她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草木香，忽然觉得周明远的刁难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战霆真的把那块黑漆木牌挂在了西厢房门口。“清颜诊疗点”五个字是他请镇上先生写的，笔力遒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王秀莲虽然嘴里嘟囔着“招摇”，却特意杀了只鸡，说是给苏清颜补身子。陆晓燕也难得没捣乱，偷偷在诊疗点门口放了盆野菊花。
村民们听说诊疗点挂牌，都来道贺。张大爷拄着拐杖送来两斤新米，李大哥特意从镇上捎来块红布，帮着系在牌子上。连县医院那个被苏清颜看出“左胁隐痛”的学徒，都偷偷跑来送了副对联，上面写着“妙手回春救疾苦，仁心济世暖乡邻”。
苏清颜站在人群里，看着那块崭新的木牌，看着身边默默站着的陆战霆，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和刁难都值了。
秋风拂过，红布猎猎作响，药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苏清颜知道，这不仅是一块牌子，更是她在这个时代扎根立足的证明，是她和陆战霆、和这个家，一起走向新生的开始。
陆战霆看着她眼里的光，悄悄握紧了她的手。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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