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 “清砚斋”，落在案上的老苏木染料上，把暗红色的木片映得泛着温润的光。沈清砚跪坐在软垫上，指尖捏着片苏木，正用细砂纸轻轻打磨边缘 —— 动作轻得像在拂去时光的尘，指腹的薄茧蹭过木片纹理，带着常年与绒花为伴的熟稔。案角摆着杯刚温好的豆浆，杯壁凝着水珠，旁边的油条还冒着热气，是陆景琛半小时前送来的，特意嘱咐 “油条别放凉，蘸豆浆最好吃”。
“磨得差不多了吗？” 陆景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个竹编篮，里面装着刚从老宅采来的新鲜桂花 —— 浅黄的花瓣沾着晨露，像撒了把碎星子。他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间的铂金表，表链上还挂着个极小的绒花挂坠，是之前沈清砚送的 “平安梅” 迷你款，被他特意穿了根细银链系在表上。
沈清砚回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脸颊微微发烫，赶紧把手里的苏木放在瓷盘里：“快好了，再磨掉点边角，煮染料的时候不容易出渣。”
他走过来，把竹编篮放在案边，桂花的甜香混着苏木的木质香飘过来，让逼仄的工作室都亮堂了些。“我查了苏木染的老方子，说加一勺蜂蜜能让颜色更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琥珀色的蜂蜜，“老宅蜂箱里的，没加过糖，你试试。”
沈清砚看着他手里的瓷瓶，瓶身上还贴着张手写便签，是他的字迹：“蜂蜜每次加半勺，煮至微沸即可”。她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发颤 —— 他连煮染料的细节都提前查好，记在便签上，生怕她弄错。
“好，等下煮的时候加一点。” 她接过瓷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她低头拧开瓶盖，假装专注地闻蜂蜜的香气，却没发现陆景琛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的银质挂坠上 —— 那挂坠他认得，是他送的，只是此刻挂坠背面似乎多了点什么，像是极细的刻痕。
陆景琛没问，只是拿起案上的银勺，帮她把磨好的苏木片放进陶瓷锅里：“要加水没过苏木吗？”
“嗯，加冷水，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煮半个时辰。” 沈清砚蹲在小电炉旁，调试着温度，“上次在巴黎煮的时候，火大了点，颜色差点偏暗，这次得盯着点。”
他也蹲下来，和她并肩看着锅里的水：“我帮你盯着火，你去整理蚕丝线吧，刚才看你案上的浅金线好像快用完了，我从老宅带了点真丝线，比浅金线更软，做‘丹凤朝阳’的尾羽应该更合适。”
沈清砚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惊喜：“真丝线？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猜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丹凤朝阳’的尾羽要蓬松又有光泽，真丝线比金线更贴合，就从老宅找了点，是祖母以前存的，应该还能用。”
她走到物料区，打开陆景琛带来的布包 —— 里面的真丝线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是极浅的米金色，绕在竹轴上，还裹着层油纸，显然是精心保存的。她的指尖抚过丝线，心里忽然想起要刻在挂坠上的 “琛” 字，脸颊更烫了 —— 那是她在巴黎熬夜刻的，怕他发现，一首藏着没说。
“水开了。” 陆景琛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赶紧走过去，就见锅里的水己经泛着细小的泡泡，苏木的颜色正慢慢渗进水里，变成浅绛色。她小心地加了半勺蜂蜜，银勺在锅里轻轻搅动，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
陆景琛蹲在旁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连垂在颊边的碎发都显得格外软。他忽然注意到她的额角沾了点苏木粉，像颗小小的朱砂痣，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沾到粉了。”
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沈清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银勺差点掉在锅里。她赶紧别开脸，声音带着点发颤：“谢、谢谢。”
他收回手，指腹还残留着她额角的软绒触感，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得发暖。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锅里的苏木水在咕嘟冒泡，空气里的甜香和木质香交织着，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陆景琛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秦舟发来的消息：“陆总，陆明哲被停职后还不死心，托人联系了之前和沈小姐竞争的设计师，想在决赛前搞小动作，要不要提前处理？”
他皱了皱眉，快速回复：“盯着他们，别让他们靠近清砚，暂时别告诉她，免得影响她做绒花。”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抬头时脸上己经没了冷意，只留着温和的笑意：“秦舟说隔壁店铺的隔墙下周就能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选展架的木料？”
沈清砚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点头：“好，我想选老松木，纹理好看，还不容易变形。”
“没问题，我让设计师提前找好老松木的样本，等你选。” 他看着锅里的苏木水，己经变成了深绛色，像凝固的霞光，“染料差不多好了，要不要关火？”
“再煮五分钟，让颜色更浓点。” 她蹲下来，看着锅里的颜色，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等‘丹凤朝阳’做好，我们去老宅看老竹林的时候，能不能采点竹露？竹露调在染料里，能让颜色更亮。”
“当然能。”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找到。”
五分钟后，沈清砚关火，把苏木染料倒进瓷盆里，绛红色的液体泛着温润的光，像盛了一捧夕阳。她小心翼翼地把蚕丝线放进染料里，看着丝线慢慢吸饱颜色，眼里满是期待：“等线晾干，就能开始做尾羽了，应该能做出最好看的‘丹凤朝阳’。”
陆景琛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个念头 —— 他想一首这样陪着她，看她做绒花，看她为梦想发光，看她把日子过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挂坠，声音带着点试探：“这个挂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沈清砚的心跳瞬间加快，赶紧捂住挂坠：“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蹭到了点染料。”
他没拆穿，只是笑着点头：“那别蹭太多，小心洗不掉。”
阳光渐渐爬满案台，染着绛红色的蚕丝线在竹架上轻轻晃，桂花的甜香还在空气里飘。两人并肩站在案前，看着盆里的染料，心里都藏着没说出口的话 —— 那些在细节里悄悄生长的在意，早己越过 “合作伙伴” 的界限，变成了心尖上最软的韵。
沈清砚偷偷摸了摸挂坠背面的 “琛” 字，心里默念：“陆景琛，等‘丹凤朝阳’做好，我就告诉你。” 而陆景琛看着她的发梢，也在心里悄悄约定：“等她做好绒花，就把想说的话告诉她。”
锅里的苏木水还在慢慢变凉，可工作室里的温度，却在两人的沉默里，悄悄升得越来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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