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古玩街还浸在薄雾里，青石板上沾着露水，踩上去发着轻响。沈清砚坐在 “清砚斋” 的木窗前，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 从凌晨发出消息到现在，父亲始终没回复，只有母亲偷偷发来一条微信：“你爸在气头上，别硬碰，照顾好自己。”
她把手机放在案角，指尖无意识地着 “春华秋实” 绒花的石榴果。绒丝被晨露浸得微微发潮，她赶紧拿起软毛刷轻轻扫过，动作里满是珍视。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昨晚几乎没合眼，一半是等父亲的消息，一半是在想比赛的展示方案 —— 她想在决赛现场演示传统染料的调配，让评委更首观地看到绒花技艺的 “活态传承”，可苏木、红花这些老染料，在京城很难找到正宗的。
“吱呀” 一声，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晨雾的凉意涌进来。沈清砚抬头，就见陆景琛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纸袋，额前的碎发沾了点露水，像落了层细雪。
“早。” 他把纸袋放在案上，声音比平时轻了些，怕吵到还没完全清醒的空间，“路过巷口的早餐铺，给你带了豆浆和菜包，记得你不吃香菜，特意让老板没放。”
沈清砚看着纸袋里温热的豆浆，杯壁还凝着水珠，菜包的香气混着晨雾的清新飘过来，让她空了一夜的胃轻轻动了动。她拿起豆浆，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心里的寒凉也散了点：“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昨天跟陈木匠约了今早对接模具修复的事，顺道过来看看。” 陆景琛的目光扫过她眼底的红血丝，没多问，只是从另一个纸袋里拿出几个小布包，“对了，你说找老染料难，我让老宅的管家翻了翻库房，找到些苏木、红花的干料，都是以前祖母染绒花用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沈清砚赶紧放下豆浆，拿起一个布包打开。里面的苏木呈暗红色，纹理紧实，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木质香 —— 这是染绛红色最正宗的材料，她在古玩市场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蒙尘的星星被擦干净，抬头看向陆景琛时，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能用！太能用了！这种老苏木染出来的颜色，比现在的化学染料温润多了，还不会褪色。”
陆景琛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他最喜欢看她谈起绒花时的模样，冷静的眉眼会染上鲜活的光，像寒梅遇了春雪，瞬间就生动起来。“你要是还需要别的，跟我说，老宅库房里应该还有些蓝靛、黄檗的存货。”
“不用了，这些己经够了！” 沈清砚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收好，放在物料专区最显眼的位置，还特意垫了层软布，“等比赛回来，我用这些染料做枝‘丹凤朝阳’，送给你…… 当谢礼。”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脸颊微微发烫，说完就赶紧低头咬了口菜包，假装专心吃东西，没看到陆景琛眼底闪过的笑意。
两人正安静地吃着早餐，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捏着枝劣质绒花，语气带着刻意的挑剔：“老板，你这绒花怎么卖？我昨天买的这枝，才一天花瓣就掉了，是不是假货啊？”
沈清砚抬头，认出这男人 —— 昨天在发布会外见过，是跟着陆明哲的助理。她放下豆浆，语气平静：“先生，我这里的绒花都是手工制作，每枝都有编号，你说的‘昨天买的’，能出示购买记录吗？”
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提高声音：“什么编号？我看你就是想赖账！今天你要么给我退款，要么赔我十枝新的，不然我就报警，说你卖假货坑人！”
他的声音引来了路过的游客，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还有人小声议论：“原来这非遗绒花是假货啊？”
沈清砚的指尖微微收紧，却没慌 —— 她知道这是陆明哲的伎俩，想故意闹事毁她的名声。她刚要拿出作品编号登记本，就见陆景琛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语气冷得像冰：“这位先生，你手里的绒花，是上周陆氏副总陆明哲在小商品市场批量采购的，成本不超过五块钱，怎么会是清砚斋的作品？”
男人脸色一变：“你胡说！我明明是在这里买的！”
“是吗？” 陆景琛拿出手机，点开一段监控视频 —— 画面里，这男人昨天在发布会外偷偷换走了展示区的劣质绒花，还对着镜头比了个 “OK” 的手势，“这是发布会的监控，需要我发给警方，让他们核实一下你的‘购买行为’吗？”
男人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劣质绒花 “啪” 地掉在地上，转身就想跑。陆景琛上前一步拦住他，声音依旧冷淡：“道歉。给沈小姐，也给被你误导的游客道歉。”
周围的游客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纷纷指责男人 “故意找茬”。男人没办法，只能低着头对沈清砚说 “对不起”，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游客散去后，工作室里又恢复了安静。沈清砚看着陆景琛，心里满是感激：“你怎么会有监控视频？”
“发布会后我就让人盯着陆明哲，他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你。” 陆景琛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劣质绒花，扔进垃圾桶，“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自己硬扛，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
沈清砚的眼眶微微发红，刚才面对男人的刁难时，她没觉得怕，可现在被陆景琛护在身后，反而觉得鼻子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沙哑：“陆景琛，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
“没有我，你也能解决。” 陆景琛打断她，语气认真，“我只是帮你挡了点麻烦，真正厉害的是你 —— 能守住绒花，能顶住家里的压力，还能在发布会上冷静破局。”
他的话像股暖流，慢慢淌进沈清砚心里。她看着案上的老染料，看着 “春华秋实” 绒花，又看了看身边的陆景琛，忽然下定了决心：“我要去参加比赛。不管我爸怎么说，我想让更多人看到绒花的美。”
陆景琛的眼睛亮了，像映了星光：“好。我陪你去。比赛需要的材料、住宿，我来安排，你只需要专心准备作品就好。”
“不用麻烦你……” 沈清砚刚想拒绝，就被陆景琛打断：“不是麻烦，是我想陪你去。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看，你的作品在国际舞台上发光的样子。”
他的语气很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沈清砚看着他的眼睛，深黑色的眼眸里满是支持，没有一点功利，只有纯粹的期待。她点了点头，轻轻 “嗯” 了一声。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木窗照进来，落在 “春华秋实” 绒花上，石榴果的绒丝泛着淡红的光，像染了晨光。沈清砚拿起苏木布包，指尖抚过温润的木料，心里忽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只要能守住绒花，能有陆景琛这样的人并肩同行，就没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 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你要是敢去，就别回沈家。”
沈清砚看着消息，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放进兜里。她抬头看向陆景琛，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只有坚定的光：“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景琛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弯了弯，露出个浅淡的笑：“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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