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你爸当年要是没贪那笔工程款，你现在也不用来跟我这种人相亲吧？”
陈子墨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林晚星指尖发颤。她攥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指缝渗进皮肤，也压不住脸颊的滚烫。
这家开在商圈顶楼的西餐厅，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写字楼，窗内却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尴尬。邻桌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过来，有人偷偷抬眼打量，目光里的同情和嘲讽搅在一起，刺得她耳膜发疼。
“子墨，我们没必要说这个。”林晚星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杯沿的花纹——那是她妈特意让她穿的米白色连衣裙，说是“显得乖巧，能讨陈家欢心”。
可陈子墨显然没打算放过她。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银质刀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没必要？当初你爸是市建筑局副局长，我追你时，你妈可是连正眼都不瞧我家。现在呢？你爸蹲大牢，你一个破实习律师，还想攀我们陈家的高枝？”
“我没有攀高枝的意思！”林晚星猛地抬头，眼眶有点红，“是我妈说……说我们以前认识，或许能谈得来。”
“谈得来？”陈子墨嗤笑一声，抬手招来服务员，声音故意放大，“买单。跟一个罪犯的女儿同桌吃饭，我怕晦气。”
服务员拿着账单走过来，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脚步都放轻了。林晚星感觉周围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每一道目光都像小石子，砸在她身上生疼。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这顿我请。”她从包里掏出钱包，手指抖得厉害，好几张纸币掉在桌上。陈子墨看着她的狼狈样，眼里的嘲讽更浓了，却没伸手帮忙，反而拿起外套，居高临下地说：“不用，我怕沾到不该沾的东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林晚星蹲下身捡钱，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邻桌的议论声清晰地传进耳朵：“原来她就是那个贪污犯的女儿啊……”“陈子墨也太狠了，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当众羞辱吧？”“谁让她想高攀呢，活该……”
她攥着捡起来的纸币，指尖用力到泛白，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哭出声。走出西餐厅时，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把脸上的热气吹散了些，却吹不散心里的憋闷。她没打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透透气。
商圈附近的夜市正热闹，烤串的香味、小贩的吆喝声、情侣的笑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喧嚣。林晚星低着头往前走，忽然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路。
“美女，一个人啊？陪哥哥喝两杯呗……”男人浑身酒气，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胳膊。林晚星吓得往后退，高跟鞋踩在夜市的石板路上，差点崴到脚。
“你别过来！”她攥紧了包带，心里又慌又怕。周围有路人看过来，却没人上前帮忙，只是远远地观望。那男人见她害怕，笑得更猥琐了，伸手就要抱她：“别怕啊，哥哥又不会吃了你……”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把手拿开。”
林晚星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站在旁边。男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拔，连帽衫的帽子压得有点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点削薄的唇。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帆布包，看起来有点随意，却莫名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醉汉被打断，顿时火了：“你他妈谁啊？少管闲事！”
男人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抬了抬下巴。帽檐下的目光扫过来时，带着一股慑人的冷意，醉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里还嘟囔着：“多管闲事……”却没再敢上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晚星松了口气，后背己经惊出了一层冷汗。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小声说：“谢谢你。”
男人点了点头，没多说话，转身就要走。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陈子墨的羞辱，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又涌了上来。她咬了咬牙，鬼使神差地喊住他：“等一下！”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帽檐下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林晚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沉默了几秒才说：“没有。”
林晚星的心跳得飞快，她攥着包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这句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周围的夜市依旧热闹，可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眼前男人那双藏在帽檐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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