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声刚过,京城的街巷便沉进了墨色里,只有零星几家灯笼还亮着暖光。傅南初提着一盏油纸灯,跟在黛尤蒙身后,拐进一条窄巷——这里藏着她平日独居的租屋,比将军府的青竹小院更显僻静,也更像她的“归处”。
“将军不必送了,此处便到。”黛尤蒙停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指尖刚触到门环,便听傅南初开口:“姑娘昨日说要找的‘冰魄草’,我托人寻到了些,今日带在身上,正好给你。”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过去时,目光扫过门板上细微的蛊虫刻痕,“若不介意,想借姑娘此处的茶水,歇口气再走。”
黛尤蒙沉默片刻,推开了木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竹椅,墙角摆着几个装着蛊虫的琉璃罐,烛火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她倒了杯热茶递给傅南初,刚要开口,却见他指着桌角一张叠着的纸:“这是……相府近日推行的‘双轨考核制’?”
“是扶盈写的。”黛尤蒙指尖着杯沿,声音比白日柔和,“我与她一同穿越到这异世,初来时常饿肚子,她靠算账谋生,我靠蛊术帮人解些小毒,才算站稳脚。”
傅南初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露出了然:“难怪那日在相府,沈相爷试探花姑娘时,她的‘量化考核’思路那般特别——原来你们都不是这世间之人。”他放下茶杯,语气坦诚,“我自幼在军中长大,见惯了朝堂的勾心斗角,三年前平叛时,部下被奸人陷害,若不是沈相爷暗中保我,怕是早己身首异处。可如今沈相心思难测,扶盈在他身边,我总怕她出事。”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黛尤蒙抬眸看他,第一次主动说起过往:“我曾在南疆遇到过养蛊的恶人,他们用蛊虫控制百姓,我废了半生修为才逃出来。来到这里后,我本想只守着扶盈,安稳度日,可上次宫宴,太后用毒针伤她,我才知这异世的安稳,从来都是偷来的。”
“不是偷来的。”傅南初打断她,声音坚定,“若有人敢伤你们,我傅南初的枪,便能护你们。”他想起昨日肩伤处的清凉,想起她看似冷淡下的周全,“我在军中虽有威望,可朝堂上缺个能看透人心、出谋划策的人;你有蛊术,扶盈有经世之才,我们若是联手——”
“联手?”黛尤蒙挑眉,眼底第一次有了明显的笑意,不像往日那般淡得几乎看不见。
“是,相互扶持。”傅南初向前倾了倾身,烛火将他的眼眸映得发亮,“你帮我查军中可能藏着的奸人,我帮你寻养蛊所需的奇珍异草;扶盈在相府铺路,我们在外为她保驾护航。这异世虽大,可只要我们拧成一股劲,未必不能闯出一片天地,让你们姐妹不用再看人脸色,让我的部下能安心打仗。”
黛尤蒙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锦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晶莹的冰魄草。她想起初来异世时,和花扶盈挤在破庙里啃冷硬的窝头,那时她们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有个安稳的家。而现在,眼前这个武将,正带着一腔真诚,邀她们一起走一条更宽的路。
“好。”她合上锦盒,声音清晰,“不过我有个条件——若日后你的枪,指向了无辜之人,我手中的蛊,也绝不会留情。”
傅南初朗声笑起来,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一言为定!往后,你和扶盈,便是我傅南初在这异世最信得过的人。”
烛火燃了一夜,首到天快亮时,才渐渐弱下去。木桌上的茶杯换了几轮,两人从军中的趣事,聊到相府的暗流,从穿越后的窘迫,聊到对未来的期许。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时,傅南初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黛尤蒙:“明日我派人把冰魄草的培植方法送来,往后,咱们的路,一起走。”
黛尤蒙站在烛火旁,轻轻点头。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她手中的琉璃罐上,罐里的蛊虫轻轻蠕动着,像是在应和着这份新生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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