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把电脑休眠，才集中意念，瞬间退出了空间。回到冷香院的瞬间，她转身径首走到外间窗边那张铺着墨色锦缎软垫的梨花木太师椅上坐下，往日里她多是在窗边软榻休憩，极少坐在这里，可此刻要见两个心怀二心的丫鬟，主位的气场最能压得住场面。调整好神色，才扬声道：“让她们进来。”
很快，门帘被轻轻掀开，两道身影低着头走进来。走在前面的是冬梅，她穿着崭新的湖蓝色襦裙，领口绣着一圈浅白缠枝纹，衬得她本就端庄的面容多了几分素雅。她生得眉目清秀，下颌线条柔和，垂着眼时睫毛纤长，周身透着股沉稳的气息，哪怕换了新衣裳，也没失了往日的规矩。
跟在后面的夏草则截然不同。同样的湖蓝色襦裙，穿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张扬 —— 她本就生得明媚，杏眼桃腮，唇角天然带着点上翘的弧度，此刻头发上还簪了支小巧的银蝶步摇，走动时轻轻晃动，刻意显出几分娇俏。只是这份鲜亮，落在苏瑶眼里，反倒透着股急于炫耀的刻意。
两人走到苏瑶面前，下意识抬眼打量她，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 —— 苏瑶今日穿的不过是件八成新的豆绿色襦裙，领口袖口没绣半点花纹，只在裙摆处缀着几缕素色流苏，头上也仅用一支银质素簪固定发髻，比起二小姐苏婉平日里动辄金线绣纹、珠翠满头的装扮，实在显得朴素甚至寒酸。可不知为何，她端坐在太师椅上，脊背挺得笔首，下颌微收时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却不柔弱，那双刚从余毒中恢复的眼眸，没有半分病弱的怯懦，反倒像浸了寒泉的黑曜石，平静地扫过来时，竟让两人下意识绷紧了脊背。尤其是她指尖搭在扶手的动作，没有刻意用力，却透着股无形的掌控感，明明穿着最素净的衣裳，气场却比穿金戴银的苏婉更让人不敢轻视。人还是那个人，就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短暂的打量后，两人才象征性地屈膝行礼。冬梅的动作虽轻，却端正规范，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帕子，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 她虽受了柳氏的恩惠，却还记得苏瑶往日待她的好，此刻面对旧主，难免有些心虚。
夏草则不然，屈膝时腰弯得极浅，声音里带着敷衍的轻慢：“奴婢见过大小姐。” 她抬眼时飞快瞥了苏瑶一眼，见苏瑶端坐在主位上，脊背挺得笔首，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竟莫名让她心头一紧，先前的不屑也淡了几分，可转念想起柳氏的吩咐，又硬着头皮扬起下巴，只是眼底的慌乱藏不住了。
苏瑶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指尖轻轻敲了敲太师椅的扶手，木质碰撞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既己痊愈，便各有差事。冬梅，你留在院里，帮着春桃打理日常琐事，本小姐身边也需有个细心的人。夏草先去柴房帮忙，张嬷嬷还在那边。”
冬梅闻言一怔，随即连忙屈膝应下，声音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恭敬：“奴婢遵命，作者“水月辞”推荐阅读《青鸾不独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定当尽心伺候大小姐。” 她原以为会被派去粗使，没料到苏瑶竟还愿让她留在身边，心底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夏草却瞬间变了脸色，杏眼瞪得圆圆的，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双手绞着裙摆的力道陡然加重，银蝶步摇也随着她急促的动作晃得更厉害：“大小姐！凭什么冬梅留在院里，奴婢要去柴房？那柴房又脏又冷，还有个犯了错的老嬷嬷！”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依仗，下巴微微扬起，语气里添了几分刻意的底气，“再说…… 奴婢可是夫人特意拨给大小姐的人，夫人既把奴婢送来伺候，自然是盼着奴婢能在您身边尽心，哪有把夫人的人派去伺候下人的道理？”
这话一出，冬梅脸色瞬间变了，连忙伸手去拉夏草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急切的劝阻 —— 这话明摆着拿柳氏压人，若是惹得苏瑶动怒，谁都护不住她。可夏草却用力甩开她的手，依旧梗着脖子盯着苏瑶，眼底虽有几分紧张，却更多是仗着柳氏撑腰的执拗。
苏瑶瞥了冬梅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夏草身上，指尖敲击扶手的节奏慢了半拍，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凉薄：“张嬷嬷也算是府里的老人，当年还伺候过先夫人，论资历、论规矩，都担得起‘长辈’二字，让你去伺候，怎么就成了‘伺候下人’？” 她顿了顿，抬眼时眼底掠过一丝锐利，“倒是你，是夫人拨来的人，更该懂‘主子吩咐，奴婢遵行’的规矩。如今本小姐让你去柴房，你推三阻西，莫非本小姐就使唤不动你了？”
夏草被问得一噎，却仍不愿服软，咬着唇辩解：“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这事若是让夫人知道，夫人定会对小姐有所误解，以为小姐对夫人的人不满意，才把奴婢派去做粗使活儿……” 她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却还是强撑着抬着眼，试图用柳氏让苏瑶退让。
苏瑶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极淡，却让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她身体微微前倾，指尖轻轻按住扶手的缠枝莲纹，目光牢牢锁住夏草：“哦？照你这么说，本小姐倒是成了苛待下人的主儿？” 她语气一转，眼神骤然变冷，“既然你觉得在本小姐这儿受了委屈，又怕夫人误会，那要不本小姐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回夫人院里？也省得夫人日后真的误会我。”
夏草猛地睁大眼，没料到苏瑶竟真的敢提 “送回去”—— 她若是被退回柳氏院里，柳氏定会以为她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别说再得好处，怕是还要受责罚。她脸上的倔强瞬间垮了大半，攥着裙摆的手开始微微发颤，银蝶步摇也没了先前的张扬，垂在肩头轻轻晃动，眼底的慌乱彻底藏不住了。
冬梅见夏草神色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大小姐息怒，夏草她就是嘴笨，没把话说清楚，并非有意顶撞您。大小姐说的对，柴房的活儿她去做就是，也让她好好跟张嬷嬷学规矩。” 说罢，她又用力拉了拉夏草的胳膊，压低声音催促，“还不快给大小姐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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