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租界的松井公馆藏在两条僻静的弄堂深处,黑色的铁门紧闭,门柱上挂着的“松井商会”木牌,在暮色里泛着冷硬的光。公馆内的日式庭院铺着青石板,几株枯瘦的松树歪歪斜斜地立着,树影落在榻榻米上,像张狰狞的网 。
书房里,松井坐在铺着黑绒布的矮桌前,桌上摊着张泛黄的图纸,正是陆鼎书交给他的玉琮草图。他指间夹着支烟,烟灰己经积了长长一截,却忘了弹,目光死死盯着图纸上的纹路,眼底的阴鸷像要把纸戳穿 。
“会长,顾庭昭那边还是没动静,派去盯梢的人说,他今天只在酒店处理宴会事务,没见沈蕴宁,也没去过酒窖 。”穿黑色西装的下属垂着头,声音发颤,双手攥在身侧,指节泛白——这己经是他第三次来汇报“毫无进展”,每多说一个字,后背的冷汗就多冒一层 。
松井终于动了,他抬手将烟摁在烟灰缸里,动作粗暴,烟蒂在缸底碾出细碎的火星。烟灰缸里己经堆满了烟蒂,最上面的那支还冒着青烟,他却突然抓起烟灰缸,连带着里面的烟蒂和火星,狠狠砸在图纸上 。
“废物!”松井的吼声在书房里炸响,火星溅在图纸角落,烫出个黑窟窿,烧焦的纸边卷了起来,像只蜷缩的虫。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日本刀鞘撞在矮桌上,发出“哐当”的巨响,“查了三天,连个玉琮的影子都找不到,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
下属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榻榻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会长,我们己经把和平饭店周边的商铺都查遍了,也问了陆探长,他说……他说顾庭昭把玉琮藏得极深,连沈蕴宁都未必知道具置 。”
“陆鼎书?”松井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图纸,指尖捏着被烫穿的角落,用力一扯,图纸撕成了两半。他走到墙边,一把扯开挂在那里的日式屏风,屏风后面的墙上,钉着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扎着麻花辫,笑容清甜,正是陆鼎书的妹妹陆鼎秀 。
松井的皮靴踩在榻榻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走到照片前,脚尖对着照片上陆鼎秀的脸,缓缓抬起脚,重重踩了下去。黑色的皮靴底碾过照片,姑娘的笑容被踩得模糊,边缘的纸在力道下皱成一团 。胡吉拍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告诉陆鼎书,”松井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明天正午之前,让他把顾庭昭手里的军火库地图交过来 。”他顿了顿,皮靴又往照片上碾了碾,听见纸张碎裂的轻响,才继续说,“要是交不出来,就等着给这张脸收尸——我会把他妹妹的尸首,挂在和平饭店门口,让顾庭昭好好看看,跟我作对的下场 。”
跪在地上的下属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只敢慌忙应着:“是,是!我这就去告诉陆探长,一定让他……一定让他按时交地图 。”
“滚!”松井喝了一声,下属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出门时还撞到了门框,却不敢回头,踉跄着消失在走廊尽头 。
书房里只剩松井一人,他缓缓挪开脚,看着地上被踩得面目全非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弯腰捡起那半张撕坏的玉琮草图,指尖在烧焦的窟窿上着——其实他早就知道,陆鼎书交上来的草图是不全的,真正的军火库地图,藏在玉琮的纹路里,而陆鼎书,不过是他用来逼顾庭昭现身的棋子 。
松井走到窗边,推开纸门,庭院里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望着和平饭店的方向,眼底的野心像要溢出来——只要拿到军火库地图,打开和平饭店地下的军火库,整个上海的租界,都将握在他的手里 。
他抬手摸向腰间的日本刀,刀鞘上的银绳结在风中晃动。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枚仿制的玉琮——是他让人照着草图做的,虽然纹路粗糙,却足以用来试探顾庭昭 。
“顾庭昭,沈蕴宁……”松井捏着仿制的玉琮,冰凉的玉石贴在掌心,“明天正午,我倒要看看,你们是要军火库,还是要陆鼎秀的命 。”他将玉琮扔回锦盒,重重合上盖子,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回荡,带着志在必得的狠戾 。
庭院里的松树在风中摇晃,树影落在被踩碎的照片上,像给那张年轻的脸庞,盖了层冰冷的棺布 。而松井不知道的是,他踩在脚下的不仅是一张照片,更是陆鼎书最后的底线——这场用性命做赌注的棋局,从他将照片钉在墙上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注定了惨烈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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