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大堂的咖啡座飘着焦糖与烘焙豆的香气，老式咖啡机“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铜制的出水管上缠着圈红绸——是阿福从林啸堂戏服上拆下来的，说“机器也得沾点活气，才像和平饭店的样子” 。靠窗的西张圆桌铺着米白色桌布，桌布边缘还留着细微的针脚，是沈蕴宁前几天和小远一起补的，其中一张桌子的桌腿上，有个浅浅的刻痕，是陆鼎书当年办案时，随手刻下的“正”字，如今成了咖啡座的小记号 。
顾庭昭坐在最里面的圆桌旁，黑色风衣搭在椅背上，左臂的纱布己经换成了轻薄的医用绷带，露出的手腕上，戴着枚简单的银环——是沈蕴宁昨天给他编的，用的是腕间袖扣的备用红绳，说“戴着它，就当我在你身边盯着，别总忘了按时换药” 。他面前放着杯未动的黑咖啡，杯沿沾着点方糖碎屑，右手握着张折叠成菱形的密信，信纸是英租界巡捕房特供的，边缘印着极小的“英”字，里面记着日军残余势力在上海的最后三个联络点，是老沈今早刚送来的，要通过和平饭店的情报线，传递给重庆来的新联络员 。
咖啡机“咔嗒”一声停了，咖啡师老周端着个白瓷方糖罐走过来，罐身印着和平饭店的老标志，罐口有个细微的弹孔——是昨夜清理大堂时从废墟里找出来的，罐底被顾庭昭钻了个小小的暗格，刚好能放下折叠好的密信 。“顾经理，刚烘好的哥伦比亚豆，您尝尝？” 老周把方糖罐放在顾庭昭手边，声音不高不低，手指在罐身弹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周围安全”的信号，老周是王福安的老熟人，当年王福安在茶房时，就常帮着传递情报，如今成了大堂咖啡座的“情报中转站” 。
顾庭昭点点头，指尖轻轻转着方糖罐，目光扫过大堂入口的旋转门——铜制门轴己经修好，转动时带着“吱呀”的轻响，刚才有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进来过，在咖啡座附近徘徊了两圈，又转身离开了，是日军残余势力的探子，顾庭昭早就从老沈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今天会有探子来试探 。
他趁着老周转身去拿咖啡豆的间隙，飞快地打开方糖罐的暗格，将密信塞了进去。暗格底部垫着层棉纸，是沈蕴宁特意剪的，防止密信被罐底的金属刮破。顾庭昭刚把暗格归位，整理好方糖，大堂里就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是新入职的女侍者，叫苏晓，昨天刚从重庆来，由沈蕴宁亲自对接，说是组织派来的新情报员，负责接手和平饭店的日常情报传递 。
苏晓穿着和平饭店的侍者制服，米白色的连衣裙配着藏青色的围裙，围裙的裙角有个不起眼的暗袋，袋口露出半张纸的边缘，是日军早期布防图的碎片——这是沈蕴宁和她约定的“身份标识”，只有真正的联络员，才会带着这张碎片来接头 。她端着个银色的托盘，托盘上放着杯拿铁和一碟饼干，脚步很稳，托盘几乎没有晃动，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走到顾庭昭的桌前，轻声问道：“先生，您点的拿铁，现在给您上吗？”
顾庭昭抬眼看向她，苏晓的眼神很亮，却不张扬，目光在方糖罐上停留了半秒，又迅速移开，和沈蕴宁初来时一样，带着点怯意，却藏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放这吧 。” 顾庭昭指了指桌角的位置，同时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是沈蕴宁教的第一重暗语，敲三下代表“确认身份”，敲两下代表“有危险”，敲一下代表“按原计划进行” 。
苏晓放下托盘，手指在拿铁杯的杯沿轻轻敲了三下——节奏不快不慢，和沈蕴宁弹钢琴时的节拍一模一样，是第二重暗语，代表“身份确认，周围安全” 。她的指腹在杯沿停留了一瞬，指甲盖修剪得整齐，指节处有个小小的茧子，是常年握笔留下的，和沈蕴宁弹钢琴的茧子不同，是写情报练出来的 。
“先生，您的方糖罐空了，我帮您添点新的方糖吧？” 苏晓拿起桌上的方糖罐，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自然。她转身走向吧台，路过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身边时，故意放慢了脚步，围裙的裙角扫过男人的裤腿，暗袋里的布防图碎片晃了晃，男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
顾庭昭端起黑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跟着苏晓的身影——她走到吧台前，老周递给她一罐新的方糖，两人看似在交接方糖，实则苏晓己经把藏着密信的旧方糖罐换了下来，将新的方糖罐放在吧台上，旧方糖罐则藏进了围裙内侧的暗袋里，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
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见状，立刻起身走向吧台，想要靠近苏晓，却被老周拦住：“先生，您要点什么？我们刚烘好的咖啡豆，要不要尝尝？” 老周故意挡住男人的视线，给苏晓争取时间 。苏晓拿着新的方糖罐，转身走向大堂另一侧的客人，路过旋转门时，对着顾庭昭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是“任务完成，准备撤离”的信号 。
顾庭昭看着苏晓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又看向吧台后的老周，老周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继续擦拭着咖啡机。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见苏晓走了，又在大堂里转了两圈，没发现异常，也悻悻地离开了 。
阳光透过旋转门的玻璃，照在咖啡座的桌布上，将桌腿上的“正”字刻痕染成了暖金色。顾庭昭端着黑咖啡，走到吧台前，老周递给他一罐新的方糖：“苏小姐己经把密信送出去了，刚才在后门和重庆来的联络员接上了头 。”
顾庭昭点点头，看着吧台上的咖啡机，铜制出水管上的红绸轻轻晃动，像林啸堂戏服的影子，又像沈蕴宁腕间的红绳 。“以后，咖啡座就辛苦你多盯着点了 。” 他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转身朝着钢琴的方向走去——沈蕴宁正在那里练琴，琴键上放着那支刻着“和平”的钢笔，琴盒里，还躺着苏晓刚来时，沈蕴宁给她的《玫瑰玫瑰我爱你》乐谱，乐谱的空白处，写着一行小字：“藏锋守正，皆是和平 。”
大堂里的钢琴声缓缓响起，是《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旋律，这次不再带着沉重，而是充满了轻快的暖意。咖啡座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从英租界来的商人，有带着孩子的家庭，还有像苏晓一样，带着使命而来的新客人 。和平饭店的大堂，曾见证过无数情报的传递，无数人的离别与重逢，如今，正迎来新的情报员，新的故事，新的和平 。
胡吉拍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X8E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