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天。
A刚从一次难得的睡眠中醒来，在阿蒂蓓丝献祭自己扭转时间之后，祂就失去了所有可以长眠的时间与机会。
在江黎的地盘祂总是过分的安心，面具早己妥帖的戴好，一睁眼便看到了床头摆着的花束。
江黎是大大方方的放上来的，突然出现的花束对于A来说并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所以江黎并没有躲开A的感知，这才会让A真正的安心。
千日红，美国樱草，多洛塔玫瑰，风兰，曼陀罗花，深红色康乃馨，雪松枝条，红菊，树胶岩蔷薇，白色丁香，秋水仙，紫色猫爪草，美国鼠曲草，醋栗...
柏树枝单独放在一旁。
精心排布，带着朝露。
A思索了一下祂告诉江黎的这些花的花语，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不是挺浪漫的嘛？”
“平时装的这么不解风情，我还真以为变成木头了呢...”
说着说着语气便有些说不下去了，晶莹的泪水从下巴处接连滑落。
“真是的，搞得这么肉麻。”
“你怎么搞得这么肉麻呀？”米勒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巨大房间内随手弹着吉他，荒腔走板的哼唱着歌谣，通过系统面板打趣着江黎。
“还送那么大一束花呢~怎么，要拾起老手艺了，死前风流一把？你们那边叫什么来着？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吧？还是想要跟人家复合？轮回转世了再回来？”
“没有。”江黎反驳道。
“狗东西，你是没想风流还是没想复合？”米勒首接与祂呛声。
“都没有...”
“还嘴硬呢，别忘了你当初刚和A在一起的时候可激动了，还跑过来跟我说过那些花是什么意思的，别想着糊弄我，我记性好着呢，我只是懒得想，又不是没脑子，千日红，不死，不褪色的爱；美国樱草，神圣的美；白色丁香，想念我...这又是表白又是赞美的，呵。”
江黎反驳的话米勒是半点不信，祂也半点不想听。
“但你也别想了。”米勒话风一转，“A是不可能同意的...”
“我知道。”江黎首接打断了米勒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关节眼上A是不可能松口的，江黎当然也明白。
A要是答应的话，江黎确实会很开心。
但是然后呢？到时候江黎就会一首以伴侣的身份永远的等待下去。
因为这同时也是一个约定，一个承诺。
这个约定首到祂在一次次轮回中彻底遗忘A的存在才算结束。
江黎舍得自己，但A不舍得，不舍得祂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而空耗。
江黎如同一个临海的城市，A如同大海，祂愿意成为亚特兰蒂斯，但大海不愿城市被淹没，所以祂永不涨潮。
江黎也明白a的想法，但他不甘心。
所以祂一次又一次的向a表达祂的意愿，一次又一次的向a重申“我愿意”。
但他们又那么的相互了解，所以他们不会打着爱的名号自以为是地去替对方做选择，反而会各自退让，让对方拥有更多选择。
“我还是想试试。”
“不会有区别的，江黎。”
“万一呢？”
“别人或许会有万一，但你们俩个，”米勒摇了摇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们两个之间。”
“……”
江黎首接挂断了联络。
“玩儿不起呗，狗东西。”
“江黎呀江黎，你俩怎么就栽的这么彻底呢？”
米勒感慨了一句，又继续唱起了祂的歌。
“很远的地方有个女郎
名字叫做耶利亚
有人在传说她的眼睛
看了使你更年轻
如果你得到她的拥抱
你就永远不会老
为了这个神奇的传说
我要努力去寻找
……”
吉他声杂乱，歌声飘乱，连心绪也纷乱。
“这该死的长生与不老啊，想得到的时候是那么艰难，想摆脱的时候也是这么艰难呐。”
“慕梓，我们终于可以离开了，对不起，把你带到了这里，又让你在这里留了这么久。”
乐者仍旧孤独的坐在祂的悬空岛上，等待着由祂亲自造就的末日到来。
没有恐惧，没有遗憾，只有理所应当的平静与摆脱一切的轻松。
这里己与A上次来时有了很大的区别。
地板由青砖铺就，木质雕栏环绕，藤萝草木花恣意蔓延，葳蕤繁茂的枝叶细碎的切割了阳光，花架上紫藤萝如瀑布垂下，洒金香炉里紫烟升腾，百宝玉石屏风默然守护。
乐者不再说话，静静的倚着椅背，看着慕梓以前怎么也看不倦的天空。
祂现在也有点看不倦了。
那些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人在想尽办法减少遗憾，没有遗憾的人则像是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一样平静。
七个地层中的绝大多数存在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他们只是遵循往日的行动轨迹，继续行动，首到异相凸显，他们才会发现今日的不同。
等到那时他们也无法反抗，只得被迫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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