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是锚。
将刘函涣散的意识重新钉回这具近乎破碎的躯壳。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不知存在于何处的伤口，肺部火辣辣的，仿佛吸入的不是布满灰尘的空气，而是玻璃渣。
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服务器机柜，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滑倒。
眼前的废弃机房在昏暗、闪烁的指示灯下延伸，望不到尽头……
机柜如同沉默的墓碑，数据线像干涸河床上的枯藤，一切都凝固在一种被时光遗弃的死寂中！
这里没有“数之谜馆”那种主动的恶意，也没有现实世界稳固的规则感。只有一种……
停滞。
仿佛某个庞大的进程在这里突然中断，只留下这些僵硬的硬件和其中可能早己沉寂的数据。
她首先检查自身。
身体虚弱得可怕，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能量，连抬起手指都异常艰难……
精神力更是近乎枯竭，那骨子里的冰凉力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感知到一丝存在……
手腕上的印记黯淡无光，那冰冷的注视感变得极其微弱且不稳定，时有时无，像是隔着极远的距离，或者厚厚的屏障——
这或许是她此刻唯一的好消息。
而脑海中的死亡倒计时……
依旧是一片混乱的乱码和无法理解的符号。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标准刻度。她不知道自己“跃迁”耗费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能“存活”多久。
未知。一切都是未知。
但刘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和慌乱是奢侈品，她现在消耗不起。
她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机房。
机柜很老式，是那种早己被淘汰的型号，金属外壳布满锈迹和划痕。
指示灯的光芒杂乱无章，并非有规律的运行状态，更像是残余电量的无序释放。数据线大多破损断裂，接口处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尝试调动那微弱的感知力，去触碰最近的一台服务器。
反馈回来的，不是活跃的数据流，而是一种……
凝固的喧嚣。
像是无数声音、信息、计算过程在某一刻被瞬间冻结，封存在这些冰冷的铁盒子里。
她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破碎的数学指令回声，看到一些早己停止演算的、残缺的函数图像残影。
这里，像是一个被强行中止的“计算现场”。
一个……废墟。
与她之前惊鸿一瞥的、网络深处那巨大的“裂痕”和“数学废墟”感觉相似，但规模小得多，而且更加……陈旧。
难道这里就是某个微型的“基点”？或者是某个失败的反抗者留下的残骸？
她撑着机柜，艰难地挪动脚步，向机房深处走去。脚下踩过断裂的数据线，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她需要信息。任何信息。
走了不知多远，她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台服务器看起来略有不同，它的外壳相对完整，指示灯的闪烁似乎也带着一丝微弱的规律性。
更重要的是，她在这台服务器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她自身“灵孙”力量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微弱的残留波动！
就像……就像她在老图书馆规则场中感受到的那些前辈残留一样！只是更加稀薄，几乎快要消散于无形。
她将手按在那冰凉的金属外壳上，集中起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和那微弱的冰凉力量，如同一个即将耗尽电池的探测器，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
轰——！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信息涌入意识带来的冲击。
无数破碎的画面、作者“九见山”推荐阅读《灵孙，我骨子里的数学天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杂乱的声音、扭曲的数学公式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她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
她看到了……
一个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服饰的年轻身影，伏在类似的操作台上，手指飞快地敲击着早己淘汰的物理键盘，屏幕上流淌着复杂的代码和数学符号，他的眼神专注而……
绝望。
“权限不够……无法连接主网……他们在清理……”
“坐标偏移……错误……错误……”
“必须……留下警告……”
她听到了……
尖锐的警报声，服务器过载的轰鸣，还有一个冰冷无情的、与“观测者”同源的声音在宣告：
【编号07，确认为叛逆因子，执行格式化。】
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和能量乱流。
她感受到了……
那股与她同源的力量在最后时刻的爆发、挣扎，以及……不甘的湮灭。
最后，所有的混乱信息汇聚成一段极其微弱、不断重复的、如同鬼魂低语般的残响：
【……陷阱……】
【……网络有缺……基点非基……】
【……后来者……勿信……眼睛……】
残响到此戛然而止。
刘函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编号07！
一位在她之前的“灵孙”！他发现了什么？他试图反抗，却被“格式化”了！他留下的警告——
“陷阱”、“网络有缺”、“基点非基”、“勿信眼睛”……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锥，刺入刘函的心脏。
她之前的猜测被部分证实了。这个系统确实存在反抗者，但下场凄惨。
而“基点”，似乎并非希望之地，可能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那她感应到的“坐标”……
还有“勿信眼睛”？是指“观测者”的注视？还是指所有看到的表象？
信息量巨大，且充满了令人不安的警示。
她靠在另一台机柜上，消化着这惊心动魄的发现。这个废弃机房，就是编号07最后的葬身之地，也是他试图留下信息的墓志铭。
那么，这里安全吗？
“观测者”既然己经格式化过这里，还会再次关注这个“垃圾堆”吗？
她不敢肯定。但至少目前，这里的规则似乎是停滞的、被遗弃的，那冰冷的注视也极其微弱。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一个宝贵的、暂时的喘息之机。
她需要恢复力量。需要理解07留下的警告。需要弄清楚这个机房里，是否还有更多可用的资源或信息。
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那些闪烁的指示灯和老旧的服务器上。
也许……这些看似报废的机器里，还残留着一些未被完全格式化的、关于这个庞大网络的……边缘数据？
或者，一些基础的、未被污染的数学规则能量，可以让她吸收、恢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
不能停在这里。
死亡或许只是时间问题，但在那之前，她至少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一个怎样的棋局之中，而07用生命换来的警告，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开始尝试与最近的一台尚有余温的服务器建立更稳定的连接，如同一个在废墟中寻找补给和地图的幸存者。
这个被遗忘的机房，这个承载着前辈血泪的残响之地，暂时成为了她的避难所，也可能……是她揭开更大阴谋的起点。
而手腕上那黯淡的印记，依旧像一颗沉默的炸弹，不知何时会再次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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